“那是你耽误的。”
师徒二人争执几句,薛青捏着笔微微出神,嘀咕道:“太多了也麻烦...”
四褐先生没听清,问:“什么麻烦?”
秘密啊,光双园杀宗周这一件事,她跟不同的人说了不同的解释,春阳知道的,莲塘知道的,四褐先生知道的内容都不同,千万别记混了啊...薛青想自己也许要用个小本子把这些秘密都记下来,嗯当然要用密码,然后还得对密码有一套解释...真是可怕。
“人生就是麻烦啊。”薛青叹气道。
四褐先生带着几分郑重坐直身子,道:“不要这样想,你现在还小,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以后还多的是。”说罢拍腿哈哈大笑。
“先生不要吵,要读书了。”
“读书为什么不能吵...你笨..”
二人再次拌嘴争执几句,室内渐渐的安静下来,她在这边写着,四褐先生灯下嗑着瓜子拿起她写好文章审读,薛青忽的抬起头,道:“先生...”
她的神情几分郑重,四褐先生嗯了声:“什么?”
薛青道:“要不还是你去把那些人杀了吧...。”
四褐先生呸了声,道:“晚了。”
“不晚啊,现在还没过子时...”
“我那是打个比方...你不要当真...管我什么事。”
拌嘴声翻书声写字声在室内嘈杂,如四褐先生所说除了读书又开始让她练武,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东方微微发白,长安城依旧笼罩着雾色在沉睡,街上偶尔有人走动,归去的更夫,倒夜香的杂役,来来去去人影浮现又消失。
大街上有人影走过,啪嗒轻响,有卷轴滚落在路边,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巷子里穿过,伴着呯的一声轻响,有什么东西越过墙头落入一家宅院里,整个长安城四城此时都有砰砰声接二连三响起。
除了这些响声,还有人影在街上站在墙边挥手刷两下,然后将一张纸贴在了墙上,人没有停留疾步向前,一条街两条街的穿行如此行事。
天色渐渐发亮,照出墙上贴上的大白纸大黑字,也照出前方拎着陶罐刷子的人,这是一个清瘦的少年,穿着长衫疾步而行,一辆马车从街角冲出来,少年停也不停的上了车。
车内昏昏,赶车的小厮回头爬进来,拎起茶壶将茶水倒入陶罐然后放入食盒,这边少年已经把刷子在车上的小书架砚台里用力的沾了沾,原本沾着**糊的刷子顿时满是墨汁。
“走。”少年理了理衣衫道。
小厮转身催马向前,此时大街上又有几辆马车驶来,很快在城门前汇集。
“盛子少爷..你今天晚了啊。”
“我昨夜多写了一篇文..”
“吹牛吧...”
马车中少年们探头说笑打着招呼,这些社学的学生每日都是如此,城门的守兵看也懒得看让过去了。
“郭家这事怎么说?”
“京城的大人竟然没有再来抓人?莫非真怕了?”
守兵们继续低语交谈。
“怎么会,郭大老爷已经在双园外求见三次了,人都不见...只等着让他把郭家小姐亲自送去。”
“啊郭老爷肯吗?”
这边低声闲谈,那边有守兵忽的皱眉道:“街上这些人跑什么?”
........
“这是什么?”打开店铺的伙计看到门边滚落的纸,好奇的捡起来,一眼看到顿时瞪大眼,刷拉又忙合上,转身奔跑进去,“掌柜的,捡到这个东西...怎么办?”
除了店铺的伙计,路上的行人也正从路边捡起,不识字的好奇的在手里转来转去。
“不知道写的什么...找个人看看。”
而小巷子里的家宅里,穿着亵衣的男人在院子里展开,喃喃念出声。
“..有长安三关铺张老爹..生子张撵..幼失母..苦读书...”
大街上很多人聚集在一起,看着一面墙,墙上歪歪扭扭的贴着一张纸,写的大字,有人站在墙边正大声的念着。
“...不查不辨....一人为嫌犯,四邻皆被抓....一邻又一邻...人人皆为邻...”
在远处大街横梁彩棚上,挂着两张大横幅,看的出来粘贴的很匆忙,歪歪扭扭,此时被风一吹哗啦啦的掉下来一半飘飘荡荡。
聚拢来的人仰头看去,晨光下可以看到其上简单的两行大字。
“视我长安人人为嫌犯...要我长安人人不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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