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太妃坐在旁边拿着帕子不停的拭泪。
李太医把银针一根根从绯月『吟』雪身上拔下来,有些同情的看了一眼睡着的少女,对丽太妃躬身一礼,遗憾道:“丽太妃也听张医正说了,十七公主这病有些奇怪,臣等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施针也只能抵挡一段时间。臣无能,请丽太妃责罚。”
丽太妃擦去眼角的泪水,含着几分哽咽,道:“李太医请起,不能怪李太医,这都是我儿命苦……”说着,忍不住又掉了几滴泪,晶莹的泪珠挂在保养得当的美丽脸庞上,比之年幼的绯月『吟』雪更多出了几分风韵。
李太医忙尴尬的敛下眸子,挥去眼前的丽影,赔笑道:“丽太妃不要太过伤怀,臣等一定会尽力救助十七公主。”
丽太妃苦涩的点点头“有劳李太医了,还请李太医多多费心。”
李太医忙道:“这是臣的职责,臣定当竭尽全力。”
丽太妃对身后的中年『妇』人道:“徐嬷嬷,送送李太医。”
徐嬷嬷点头应声是,上前一步快速的往李太医手中塞了一个荷包,然后向前伸出手道:“李太医,请。”
李太医急忙把荷包塞进袖子里,口中客气着“不敢,不敢,嬷嬷请留步。”说着,迈开步子,高兴的走了。
李嬷嬷并没有真的去送李太医,陪着他走了两步,在李太医的劝阻下,又回到了丽太妃身旁,劝慰道:“娘娘不要太伤心了,您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若公主知道你因为她这么难过,一定会愧疚的。”
“说得没错,丽太妃要是熬坏了身子,可还有谁替十七公主报仇啊!”
伴着这道傲气凌人的娇媚声音,一身大红裙衫的良妃迤逦而来,华丽的朝天髻上金步摇与宝石珠花相映成辉,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亮的刺眼。
丽太妃和徐嬷嬷却没心思理会她那身华丽的装扮,她们还在为刚刚良妃的话而震惊不安。
“你是什么意思!”丽太妃戒备的看着良妃。
她虽然常年不出妍姿宫,低调做人,对良妃的所作所为还是有些耳闻,这个女人毒辣阴狠,诡计多端,她不认为她找上来有什么好事,只是,她刚才说的那句话让她很是介怀。
良妃看到丽太妃主仆两人的神情,不屑的冷哼一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十七公主这个样子是谁害的,丽太妃不会不知道吧。”
丽太妃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抹凌厉“良妃最好把话说清楚。”
良妃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沉,对丽太妃的说话语气很是不悦,不过是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太妃,若不是看着她还有用的份上,她绝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明明是丽太妃先请的张医正,可是现在张医正在哪里?十七公主重病无人救治,丽太妃总应该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吧!”良妃轻蔑的看丽太妃一眼,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屑。
丽太妃却偷偷松了一口气,原来她说的是这个,她还以为……
“这个宫里就是这个样子,谁有权势就听谁的,本太妃认命,并无怨恨。”丽太妃冷冷道,就是因为她的认命,她才能在宫里平安的把雪儿养大。
良妃对丽太妃的不上道恨的牙痒痒,眸中『射』出一抹厉光,道:“你可知道,只要她在,你们母女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你们就甘心这么一辈子?”
丽太妃不为所动“本太妃只求平安。”
“那你们平安了吗?”良妃斜睨一眼床上的绯月『吟』雪。
丽太妃心一痛,雪儿的病来的奇怪,她不是没怀疑,可是,她一向深入检出,雪儿也被禁了足,实在想不出别人害她们的理由。
要说寻仇,雪儿心思简单,平日里得罪的人也不少,却都是小事,犯不着冒险来害雪儿。
而唯一严重的……
丽太妃摇了摇头,雪儿想推长公主下水不成反受害,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并不怨恨,那次长公主并未受伤,雪儿也受到了惩罚,长公主若想治雪儿的罪借着那次能光明正大的置雪儿于死地,何必事后才来用这种手段算账。
“雪儿不幸患病,是她命不好。”丽太妃淡淡道。
“你——”良妃气得直瞪眼。
“妍姿宫有病人,良妃不宜久留,徐嬷嬷,送客!”
“是,良妃娘娘,请。”
良妃看看这主仆二人,咬了咬牙,狠狠一甩袖子,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徐嬷嬷看着良妃嚣张跋扈的背影,担忧道:“娘娘,我们这样的罪良妃,会不会……?”
丽太妃也为自己的莽撞有些后悔,她奉行低调做人,尽量不得罪任何人,今日是她为雪儿的病太过急躁了些,不过,她并不后悔拒绝了良妃,长公主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良妃拉拢她,也不过是想拿她当枪使罢了,不管结果如何,她们母女绝不会有好下场,倒不如像现在这样安稳的过日子。
良妃怒气冲冲的冲出妍姿宫,吓得明德宫的宫人们也都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迈出妍姿宫的大门,良妃突然停了一下,宫人们一惊,也忙跟着停下来,低垂着头,不敢看良妃一眼。
良妃抬头看了看妍姿宫的门匾,眸光冷然,这个丽太妃倒是谨慎,不过,唇角冷冷一勾,可惜养了个蠢女儿。
……
『吟』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才悠悠转醒。
绯月暝夜一直守在这里,见她醒来,忙握住她的手惊喜道:“终于醒了,朕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能睡的。”
站在一旁的绯月璃此时也不顾忌绯月暝夜了,一个箭步过来,关切的看着『吟』醉问道:“姑姑,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被绯月暝夜留下候诊的张医正听说『吟』醉醒了,也是惊喜的差点掉下老泪来,可算是醒了,要是再不醒,他一定会在皇上那质问责怪的目光下交代了这条老命不可。
张温默看看自家老爹那没出息的样子,嘴角隐隐抽了抽,心里突然生出让他告老还乡的想法来。
绯月暝夜没在意绯月璃的逾矩,听到他的话倒是被提醒了一下,道:“张温默,来看看公主。”
张温默被点名,表情依然淡定无波,悠悠然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向床边迈步,看得张医正冷汗又开始往下掉,急得想上前踹他两脚,让你装大爷!你爹我可是滚过去的,你这么悠然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白了,张医正是因为被儿子比过去了有点面上无光,纯粹的自尊心作祟。
初醒的『吟』醉总是有一段时间的『迷』糊期,在这期间,脑子不会转弯,婴儿一样的纯白简单,轻轻眨动的眸子里蒙着一层晶莹的水光,带着几分『迷』茫和懵懂,小脸蛋因为睡眠而变得粉嘟嘟的,粉嫩水润的唇也微微嘟起,显得很是无辜可爱。
和之前赶来时看到她熟睡时不设防的感觉一样,张温默再次被这种呆萌的小样子触动了一下,她这样无害的时候比满心诡计的时候可爱多了。
“长公主并无大碍。”张温默收回手,忍不住又看了『吟』醉的小脸一眼,压下心里的粉红泡泡,暗想,还是要快些把蛊毒解除才行,这般嗜睡可不是好现象“日后切记不可太过劳累,也不能经受刺激,以静养为主,在下开的补『药』也要一直喝。”
绯月暝夜闻言,抿了一下唇,看向『吟』醉的目光多了一份愧疚,『吟』醉眨眨眼,还没有完全清醒,对绯月暝夜的愧疚一点都没接收到。
绯月璃却看了张温默一眼,微微蹙眉,直觉张温默有话没说完。
张医正听到儿子的话,耳朵动了动,眸中闪过一抹疑『惑』,很快又恢复平静,暗叹,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绯月璃送张温默和张医正出去。
出了宫门,张医正就告辞回了太医院,只剩下张温默和绯月璃二人。
绯月璃沉默着走在张温默左侧,面『色』平静无波。
张温默垂头看看这个个头还没到他肩膀的小少年,忍不住挑了一下眉,听说这个孩子是她调教出来的,不错,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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