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突刺迎接,树冠落叶纷飞。花蝶噗呋破风而上,枪剑拔地飞起。
头雁发现不妙,仰头向天,奋力振翅而起。然,几根树枝已将它腹部洞穿,藤蔓攀附而上。
嗷,一声参加,花蝶群飞而过,头雁身首分离。骨血四溅如雨,翼羽随树叶一起,凋零飘落。一股血腥弥漫整片天地,道牧看得瞠目结舌,最后一刻撑起风障,堪堪躲过倾盆大血。
“这只头雁可是天境……”道牧抬手甩出一藤蔓,捆住头雁残躯,欲与植牧争食,“牧术果真不可用寻常等阶划分。”
道牧大喝一声,头雁残躯坠落,被藤蔓拉至房屋方向。
“罪过,罪过……”眼看头雁就要撞上房屋,道牧以羽戒扫过,将头雁稳稳收入囊中。“也不知这头雁味道如何。”
又是两声悲鸣,道牧立马甩出两条藤蔓将两只大雁拉回,免得被植牧将精华皆吸干净。
其余大雁想逃,道牧不愿再有杀生,可植牧已失控,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正当时,荆棘海再生荆棘,宛若行走的灾厄,所过之处,一切植牧皆被吞食。
巨木还未来得及困住大雁,便接二连三倒塌,然后被绞碎成粉,成了荆棘海的粮食。数十息后,荆棘海再次恢复原样。
道牧抬手向天,没多时,十几条发丝一般的绿光,没入掌心。
“看不懂,看不懂……”黄巍只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超乎他的认知范围。“兴许,真的跟你弃剑从牧,有点关系。”
“牧种被牧力唤醒后,生命力如洪水一般泛滥,且如洪水一般流逝。”黄巍也不懂,道牧难免有些失落,不禁问道,“会不会是因为犁山特有的篆纹,符字,以及炼制手法,使得只有犁山牧匠炼制牧种,且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中,方才有此奇效。”
“你方才唤醒的牧种,有两瓶为其他地方的牧匠炼制。”黄巍一个劲摇头,脸皱成一团麻,“以特定种牧秘法,培育出自带天然符络的原生牧种,也可以实现。”
“怕是很稀有吧。”道牧应声,百部牧经中,有此类牧种记载,但不详细。
“每个达到一定规模的门派,仇家自然多起来,于是都会四方求购原生牧种。”黄巍夸夸其谈,扳手指数了起来,“现已知我们织天府有八套天阶的无缺原生牧种,我师尊手上就有两套。”
“套?”道牧不解,原生牧种已套做量词。
“原生牧种,多用以重建山门,于是囊括各类牧术,而非用来退敌杀敌。”黄巍挥手,遍地垃圾随着葵花籽飞起,尽数没入荆棘海。“而今,原生牧种的母本已剩不多。据我所知,牧星镇的牧星茶树就是其中之一。”
“牧星茶树?”道牧暗惊,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嗯,我师父正忧心忡忡,否则也不会找荆棘女皇商量。”黄巍面色凝重,本是油白的脸,好似一潭深泉,“毕竟,织天府自牧星镇而出,牧星茶树怎能落入他人之手。”
“花山主都言,她不能出手,荆棘女皇怎么出手?”道牧的心一直打鼓,料想不到,牧星镇的处境比他想象还要危急。“只怕,贵师尊也出不得手吧。”
“你倒是听懂。”黄巍哑然一笑,由于道牧无法看见他眼睛,猜不出黄巍笑容是何意。黄巍见道牧真的不知,不由叹一气,须臾,又道:“基本法则是人定的,有一群人并不在此范围内。”
“师兄可曾见过原生牧种?”道牧不愿再聊这个沉重的话题,话锋一转,“能否给小道,讲解讲解。”
“原生牧种,岂是说见就见?我也是听师父描述过。”黄巍站累了,回到自己座位坐下,给自己斟满一大碗捻子酒,咕噜咕噜,如喝水一般,牛饮下肚。“原生牧种,色品纯正,符络一看就像人刻,却生得浑然天成,寻不得半点人工痕迹。”
这模棱两可的描述,让道牧皱眉喝下大半缸捻子酒。掏出一粒糖果,含在口中,盯着眼前空荡荡的碗,不知在想些什么。
气氛陷入死寂,任由细雨毛毛落下,淋在脖子间,冰凉丝丝,让道牧清醒不少,“师兄,若给你原生牧种,你可辨别得出?”
黄巍眼睛瞬间眯成线,也不知他能否看得见道牧那双深沉的红眼在荡漾波光,“能。”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黄巍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信心。
“我这有一果核,你且辨别一下。”道牧右手掌摊开,一颗鸽蛋大小的果核现于掌心。“果核色品纯正,粗看是核桃,细看符络像是人刻,却生得浑然天成,寻不得半点人工痕迹。”手掌生出一团气,将果核包裹,飞向黄巍。
黄巍哪以为然,随手接过,却立马惊疑一声。见他托起果核持平眼前,两眼不仅眯成一线,更是皱成了一团。一股难言的气息,自黄巍身上,悄然弥漫开来。
道牧见他恁般模样,也就不再言语,口中咯咯含糖,喝酒观海。那双血眼灼灼生光,似要把荆棘海看个透透。
良久,黄巍猛地起身,一股威势冲天暴起。荡尽苍巅云雨,还天空一片朗朗,阳光再次光顾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