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差异。
上官曜咳嗽了一声,开口:“皇兄,我?”
他刚开口,那慕容陡的凝眉,伸出手轻揉了一下脑门,缓缓的开口:“霖,我似乎忘了一件最该做的事,倒底是什么呢?”
他漆黑深不可测的眼瞳一闪而过的困惑,众人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
慕容他忘了一件事,那件事是关于云笑的事。
他怎么了?
众人正在惊慌不安的时候,慕容盈雪飞快的走了出来,望着慕容冲,急促的开口:“慕容哥哥,你是不是习了六脉神心。”
“是啊。”
慕容冲的困惑只是一瞬间,很快他整个人又恢复了冰寒,就连望着慕容盈雪的眼神也是冷冷的,和以前在山庄里没有什么差别,此刻听到慕容盈雪的问话,挑了一下眉,看来义父也把这本武功秘诀告诉了盈雪。
慕容盈雪身形一退,随手抓住一个人的手,唇角浮起一抹轻笑,淡淡的开口:“难怪功力比原来厉害。”
这时候上官霖已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张口便说:“皇兄,你?”
可是这一次慕容盈雪飞快的开口:“王爷,让慕容哥哥休息一会儿吧,他在密室练功一定极累的了。”
大家听慕容盈雪的话,再看她眼神闪烁不定,知道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便住了口,同时点头。
“好吧,那皇兄去休息一会儿吧。”
慕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微点了一下头,领着追风和追月转身往自已的风阁走去。
身后的一干人,全都转到了云水山庄,一个偏院的正厅,众人一坐定,便望着慕容盈雪,连声的追问。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盈雪。”
上官霖心急的第一个开口,他看出来了,皇兄忘了了一个人,就是云笑,如果他不是忘了,绝不会如此的冷漠,而且他似乎比以前更冷更凌寒,完全没有之前他们所见的柔缓,温润。
“是啊,宫主似乎不一样了。”
伊玉轩紧接着问,现在的他似乎又恢复到了他们之前打拼的时候,完全不复和云姑娘相处的温柔。
云墨和司马青云也很紧张,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出了什么差池,一起望着站在厅内的慕容盈雪。
只见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沉着的开口:“慕容哥哥习了六脉神心,这是云水山庄的一本秘诀,它是专门提升内力和修复受损的内力的,我想,爹爹当时一定没和他说过一件事,因为慕容哥哥武功那么高强,爹爹以为他不会修练吧,所以没有讲,他也没有专门的告诉我,只是一次无意间提到过的,此内功心法,一般人不能修练,它有一个弊处,绝情绝爱。”
“绝情绝爱。”
几道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都有着震憾和难以置信,尤其是上官霖,简直快崩溃了,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绝情绝爱,皇兄和云笑那么相爱,却因为这本武功心法,而绝情绝爱,难道说?
“皇兄忘了云笑吗?忘了所有的情。”
“恐怕是这样。”
慕慕容盈雪的一半高兴一半担心,她一直讨厌云笑,霸占了慕容哥哥的爱,没想到现在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慕容哥哥忘了那个女人,可是如果有一日他想起了那份爱,这心法就会使人的血流逆转,七窍流血而亡。
她真的很害怕后一种。
“天哪,竟然有这种事。”
厅内叫声不断,云墨的脸色更是黑沉沉的,好似罩了浓云,心里更是难受,他的女儿为了这个男人连命都不要了,可是现在他竟然忘了她,他心里说不出的苦涩的滋味。
上官曜和伊玉轩也有些不能接受,想到云笑在宫中的斗智斗勇,为了慕容连命都不要了,可是现在他竟然忘了她。
“如果我们告诉他,他曾经爱过一个女人,让他想起来呢。”
伊玉轩忍不住开口。
慕容盈雪一听,脸色大变,尖叫出声:“不要,如果他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只会七窍流血而亡,你们别害了他。”
这下,花厅死一样的沉寂,这种事他们相信慕容盈雪不会拿来开玩笑,而且慕容真的忘了云笑,这是他们亲眼所见的,先前因为慕容恢复武功的喜悦,此刻被浓浓的沉痛取代了,谁也说不出话来。
这套六脉神心的内功心法,本来是蛮荒地的寺庙流传下来的,却因缘之际,被云水山庄的老庄主得到了,收藏在山庄内。
没想到无意被慕容习了,他虽然恢复了内力,而且武功比从前更厉害,但是却忘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云笑。
云水山庄内,虽然鸟语花香,景色诱人,可是不管是下人还是主子还是客人,全都一片沉默。
慕容冲一觉睡到晚上,整个人神清气爽,一番盥法过后,人也睿智清冷了很多,坐在花厅内喝茶,那绿毫慢慢的在热氤的水气中翻腾着,他的心口似乎有一处空洞的地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可是他认真的细想,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
慢条斯理的轻啜了一口,微抬起眉,神态慵懒,却透着冷骜。
“追风,你说我究竟忘了什么事呢?”
追风和追月面面相觑,主子的事,他们哪里敢多嘴。
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时候门外有人走进来,正是上官霖。
慕容冲一看到他,便招手示意他坐下来。
“霖,来,陪我说说话。”
此刻的他因为困惑于心内所想,整个人融和了一些,不过仍然周身的冷寒,连带的周遭的空气都寒冷无比,眼瞳更是阴骜冷沉,静静的望着上官霖,等到他坐下来,便有人进来奉上茶水。
追风和追月退了出去,他们还真怕主子问他们什么,他们不想撕谎,可是却也不敢乱说什么,幸好上官王爷来了。
厅内,上官霖喝了一口茶,感受到皇兄探究的眼神紧盯着自个儿,不由得假装镇定的抬首。
“皇兄,怎么了?”
“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已似乎忘了什么事?一想起来,这里便会疼。”
他说着,伸出纤白如玉的手轻按了胸口一下,那俊色的容颜上,冷冷冰寒之上,却罩了一层浅浅的懊恼,眼瞳嗜血而戾杀。
上官霖看得出来,皇兄其实并不好受,虽然他忘了云笑,但潜意识中云笑仍然留在他的心底。
他真想告诉他,他和云笑之间的爱,但是想到慕容盈雪的话,不由得恐慌,如果皇兄想起了云笑,便会七窍流血,那他宁愿他什么都不要想起。
就算云笑回来了,她的选择,一定会和他一样的。
“皇兄想什么呢?你不要多想,眼下我们还是快进京吧,拿回皇位才是要紧的,我已经想过了,只怕蓝清伦会遭到皇上的毒手,上次我去见过他,那次你们去皇陵的时候,皇上只是下旨,调出一部分兵力,原来是要抓捕皇宫内的刺客,而他也真的以为是搜捕刺客,没想到却是抓你们去的。”
“嗯,那待会儿我们商量一下,明日进京,一定要让那个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冲陡的开口,慑人的寒光摒射出来,幽冷狠诀。
上官霖成功的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使得他不再想心中困惑的事。
两个人站起了身,往外走去。
月色如水,夜风冷凛,虽然云水山庄的气温温和一些,但此刻已是冬天,看上去仍然有些萧凉。
云水山庄的正厅里,一张雕花的大圆桌四周坐着数人,安静的用着晚膳,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厅内,四周分布着数名下人,不时的上前布菜。
只有碗碟,汤勺轻碰的声音。
慕容,似乎和之前不一样了,变得很冷,不戴面具的面容,是那般的出尘,令人看一眼,便失魂落魄的,就是身为男子的他们,有时候也看得忘记了身在何处,可是他又是很冷的,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从骨子里的冷意,深邃幽寒的瞳仁中,盛满了冰冻,周身上下没有一点的暖意。
这样子的他,令大家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的容颜,依旧和之前一样绝色,陌生的是他变得那么冷。
坐在厅堂内,安逸的用餐,仿似这小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举手投足,狂放自如,倒是别人,带着点点的胆颤不安难过心痛,什么样的情绪都有。
一顿饭就在这样诡谲的气氛中用完了,饭后,众人转驾到风阁的书房内。
慕容盈雪回自已的盈雪院休息。
这样子的慕容是她不敢去惹他的,就像四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之后,令她寒怕,虽然她喜欢他,可是这个男人,就好像来自地狱一般,周身没有一丝的暖意。
他的情爱,似乎都随着那一段情,连同云笑埋葬在心底深处了。
谁也看不见,他自已更不知道。
书房内。
慕容慵懒的歪靠在软椅上,手里轻晃着一杯红棠美酒,透过烛火,映出荼绯的色彩,慢慢的轻抿一口,才缓缓的开口。
“明日我们进京,两日后到京城,我们分头行事,上官霖领着人带虎符进驻兵部,记住,这蓝清伦很可能是假的,如果是假的,立刻就地正法,玉轩带着玉龙符去禁军统领那里,调五千禁军进宫,我和云王爷,还有司马丞相直闯朝堂,当堂把那贱男人抓起来,如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慕容冲嗜血的命令,狂妄霸气。
众人沉声领命:“是。”
“记住,不管谁一定要快,狠,迅速,第一时间占领各个地方。”
“是。”
他布置精准,分派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现在玉龙符和兵符都在他们的手中,又有云王爷,还有丞相,这两个人是朝廷的重臣,只要他们出面,就有一半的说法力,再加上上官霖,仍是王爷,不出意外,此事万无一失。
慕容冲分布好了,便挥手示意大家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卯时一刻出发。
几个人退了出去。
慕容冲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起身踱步走到了窗前,望着外面玉盘似的圆月,心浮起微微的痛楚,不知道为何会痛,微蹙了眉,拿起自已喜欢的碧玉笛,跃向了琉璃屋顶,临风而坐。
墨发在夜风里轻舞,圆月如水,轻洒在他的身上,宛若一块美玉。
悠扬的笛音扬起,穿风钻云,在半空回旋,优雅婉转,好似蔷薇开得如火荼绯。
他溶在夜色中,清绝出尘,虽有睥睨天下的狂傲,却有着那种遗世独立的孤寂,好似被全世界的人遗弃了,让人听着那样的笛音,看着这样的人,而心疼着。
褪去冷漠的外衣,他恍若坠落到人间的谪仙,缥缈虚无的在天地间流浪。
忽然,墙角一处,飞快的跃起一道黑色的影子,眨眼便闪到他的身侧,他动也没动,早就知道来者是何人了,依旧沉浸在自已的笛音中,心口的痛越来越深,他似乎真的忘了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呢?
一曲终,他低沉冷魅的声音缓缓的响起:“霖,我似乎真的忘了什么事,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想起来,我这里便会痛。”
他双臂环胸,定定的抬首望着月夜,似乎想从月亮里看出,自已究竟忘了什么事?
“皇兄,你想什么呢?如此多愁善感,似乎都不是你了,明日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不是一直想拿回上官家的皇位吗?”
上官霖心底并不好受,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马上告诉他,他忘了什么样的事,可是他不能啊,如若真的因为告诉他那件事,而害死了皇兄,别说自已,就是云笑也不会原谅他的。
“嗯,霖说得很对,拿回皇位才是最重要的事。”
慕容冲放开了心胸,恢复了之前的冷静,沉着的点头,从琉璃屋顶上站起身,翩然而下,上官霖紧随其后的跃了下来。
“那我回去了。”
“嗯……”慕容冲回寝室去休息,眼下什么都不想,还是想办法拿回皇位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云笑置身于一奢华气派的房间,房间内,几个身着五彩纱衣的女人守在一侧,直到床上的人动了一下,四周的人全都紧张的望着她,只到她陡的睁开眼,那眼里冰冷阴寒,怒视着她们,发出一声咀咒,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揉了揉脑门,指着那些团团围住她的女人。
“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几个身着纱衣的女子,在为首女子的带领下,跪了下来,恭敬的开口:“这里是离王府,奴婢们是王府的婢女。”
“离王府?”
云笑蹙眉,努力的想着,这东秦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离王,不过想来想去,没想出来,却想起那天晚上带她走的黑衣人,那人武功高深莫测,最重要的是他会使迷一香,看上去是个玩毒的高手,这人不但用毒厉害,武功也高,自已对付不了他,也正常,不过他怎么会有自已的画像。
云笑正费力的想着,忽然屏风外面响起脚步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到房间内的婢女迅速的转身,缓缓的开口:“参见离王殿下。”
“起来吧。”
温润的声音,听上去令人如沐春风,和哥哥云祯竟然有三分的相似,这人是谁?云笑飞快的抬首,不由眼前一亮,这人身材修长,金冠束发,一袭绣蟒的青长衫,外罩一件明月黄的袍子,俊隽的五官上,挂着温文儒雅的笑容,不过从那微微眯起的眼里,不难看出他是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外表只不过是一种表相。
云笑一看到他,便知道他就是那晚带走他的人。
不由狠声开口:“你是什么人,这里是哪里。”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绝对不是东秦,因为东秦没有离王殿下,而自已似乎被他迷一昏了好长时间,看来她现在根本就不在东秦内,不知道慕容怎么样了?一想到他,心内便有些担忧,随之便是愤怒,怒瞪着立在床榻边的人,恨不得咬他一口。
“本王姬清歌,这里仍是西凉国。”
虽然知道这里不是东秦,但没想到自已竟然到了西凉,西凉国可是东秦国的宿世仇家,他掳自已来这里是什么目的,云笑猜测着,不过很快想起另外一件事。
她那个无缘的娘似乎也是姓姬,听说还是西凉国的长公主,难道这姬清歌,和娘有什么关系。
云笑想通这个,心里放松一些,不过仍然不敢大意,不知道这离王姬清歌为何要把自已从东秦一路掳到西凉来。
“你想做什么?”
姬离歌浅浅的笑,他笑起来,有一种妖气,在脸颊上轻轻的漾开,既不是之前的温润,也不是那种隐藏着的冷漠,而是另外一种风情。
没想到一个男人竟然有如此多的面貌,云笑暗叹,不过仍防备的盯着姬清歌。
皇室的人,还是小心一些为妙,皇权之下,居心叵测,这些人只怕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姬清歌看着云笑防备的神情,倒是不以为忤,走到一边去坐下来,挥了挥手,室内的婢女全都退了出去,只有他们两个人。
这时候,姬清歌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其实我该称你一声表妹,想必你听说过,你娘仍是西凉国的长公主,我皇祖母的亲生女儿,我从小是皇祖母带大的,她现在年事已高,只怕挨不过去了,她心中唯有一心愿,就是想见姑姑一面,但是我已查清了,姑姑已经死了很多年,不过幸好生下了你,所以我才会带你来西凉见皇祖母一面。”
姬清歌说到最后,声音有些哽咽,微低下头,似乎很伤心,云笑有些诧异,本来不信皇室还会有这种亲情,但看到姬清歌握着茶杯的手,带着微微的颤抖,可看出他是极力的压抑了,云笑心下便有些动容,再怎么说,那个人也是无缘娘的亲娘,相信无缘娘死时一定很痛苦,不如替她完成一个心愿。
“我见她倒行,不过见完了,你立刻送我回东秦去,否则我就让你离王府不得安宁。”
“好。”
姬清歌听了云笑的话,爽快的应声,他抬头,脸颊上依旧是温润的笑意,云笑几乎怀疑刚才的一幕是假像了,正想破口大骂,却看到姬清歌的眼角上隐有晶亮的东西,便及时的收了口。
“什么时候去见她。”
“今晚吧,因为知道你来了,父皇举办了一个家宴,专门为你接风的。”
云笑一听这话,脸色便有些晦暗,冷沉,蹙起了眉:“我只见一个人,不见其他人。”
“我父皇就是你的亲舅舅,小时候,他和姑姑的关系很好,所以他也想见见你,其实只是家里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
姬清歌唇角勾出玩味的笑,看这小丫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也有害怕的事,刚才一听家宴,便立刻反弹,脸色还隐隐有白意。
“舅舅?”
云笑有点头皮发麻,她就不知道,怎么一眨眼,自已就成了西凉皇帝的亲侄女了,皇帝听说她来了,还举行了家宴,这是啥回事啊?她翻白眼望着头顶的纱帐,一动不动的坐着。
姬清歌脸上的笑意更甚,他从来没看过这么有趣的人了,站起了身:“本王让人来侍候表妹,至晚上的时候,本王派人来接你进宫。”
云笑掉头,叹气,她气得快抓头发了,为什么出来这么一大家子的皇亲国戚。
“别抓头发了,掉了就不好看了。”
姬清歌的声音已飘远了,云笑怔神,发现自已是真的抓头发了,看到姬清歌走出去,她不满的朝外面叫起来:“不是你给我找的事,我能抓头发,如果我变丑了,姬清歌,你就别想好过。”
外面又是一阵笑声。
离王府的婢女一阵瞠目结舌,这女人是谁啊?
王爷虽然一向温润有礼,可是总与人保持距离,真的好久没看到他笑得如此开心了,如此的放开胸怀。
几个婢女鱼贯的走了进来,恭敬的垂首。
“云姑娘,我们侍候你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