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好了价格,周泽安当场就用现银付了款,双方交割货物钱银,办妥之后,周泽安对那领队说道:“我就不留你们了,希望能尽快见到下一批货物。”
领队拱手道:“一定一定,家主已经准备好了货物,随时可以起运。”
端茶送客,领队出了府衙签押房,迎面正看到一群将弁簇拥着一位瘦高个的将军走过来,领队下意识的躲到一旁,随即眼睛一亮,失声喊道:“封哥儿!”
元封猛回头,看到墙角站着的这个人正热泪满眶的看着自己,他愣了一下,随即猛扑过去,抓住那人的手喊道:“铁头!”
尉迟家驼队的领队正是失散的兄弟张铁头。
签押房内,张铁头又坐回了刚才那张椅子,但气氛已经比刚才亲切了许多,周泽安亲自奉茶,招待大帅的老兄弟,张铁头喝着茶侃侃而谈,十八里堡破了之后,他孤身逃命,流落到关中,幸亏得尉迟光收留,从此隐姓埋名做了一名马夫,由于他精明干练,很快得到提升,这次前来凉州送货,危险极大,一般人都不敢来,最终还是张铁头自告奋勇接了这个差事。
“既然封哥在这里,我就不隐瞒什么了,这次前来凉州,不光做你们一家的生意,家主还预备了一份礼物敬献给突厥大汗,同时问问他们有什么需求,下次一并带来,总之生意人是两头财,两头都不得罪,不管是谁赢了,这生意总的继续做下去吧。”张铁头淡淡的说。
元封默然,商人逐利,心中完全没有民族大义,尉迟光是波斯人,波斯已经被帖木儿灭国,现在又来讨伐尉迟家世代居住的中土,他竟然想着和敌人、仇人做生意,这样的人……真是纯粹的商人!
元封又问官府的反应,想必此时兰州府乃至京城都已经得到突厥人大举进攻的消息了,也该适当做出反应了。
张铁头哀叹一声,说:“兰州府的人还好些,总算知道突厥人的厉害,据说官府一连商议了十几个晚上,但直到我离开兰州,也没看见有一兵一卒开拔,关中就更别提了,歌照唱舞照跳,没人把这个当回事,毕竟离的太远,寻常百姓哪知道突厥人的可怕啊,唉,总有一天他们会后悔的。”
看来指望朝廷的援军是不现实的了,话又说回来,甘肃官军是元封的大仇人,倘若他们驰援凉州的话,元封还真不知道如何面对。
“不来也罢,我们有乌斯藏和羌人的二十万援军,何愁凉州不保,突厥大军号称百万,也就是吓吓一般人,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明白,打仗靠的不是人多,反而人越多越麻烦,光是每天的粮草就能愁死帖木儿,再撑一段时间他们自会退兵,铁头哥,你把我的话带给尉迟光,凉州必胜!只要他本本分分和我们做生意,我们一两银子不会少他的,以后还会多加照顾打着尉迟旗号的队伍,倘若三心二意的话,以后尉迟家的队伍别想从凉州经过。”
“说得好!”张铁头一拍桌子,“封哥儿有魄力,你放心好了,这事儿我肯定帮你办妥,对了,定安他们呢?都在么?”
元封叹气道:“十三太保没几个人了,定安还在,只不过身负重伤,还得一段时间才能下床,刚才周大人给你的单子里面就有帮他买的药。”
于是张铁头又去探望了赵定安,兄弟重逢不免唏嘘,但时间紧迫,张铁头连饭都没吃,就直接出城赶回长安,元封亲自领一队骑兵送他。
走在初春的旷野之上,心情也开阔了许多,放眼望去,原本苍凉灰色的大地渐渐恢复了生计,只是田地荒芜,村庄成了废墟,一派战后的凄凉景象。
正匆匆赶路间,忽然听到一阵马蹄敲击大地的声音,驼队伙计大喊:“有马贼!”凉州军士喊道:“突厥人!”
但来者既不是马贼也不是突厥人,而是一支看不出来历的重甲骑兵,高大的战马披着马甲,骑士也穿着包裹全身的铠甲,只露出两只眼睛,虽然只有数百名骑兵,但那股气势强大的令人窒息。
驼队的伙计们和凉州军将士箭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元封却皱着眉头在想这是谁的部队,因为他们的旗号上分明绣着一个汉字“李”。而突厥人肯定不会使用汉字的。
“大帅,这是宁夏铁鹞子啊!”见多识广的王金标在一旁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