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轮酒后,王允借着贾诩的远离长安的话题,向张济和张绣敬了杯酒,然后笑道:“张济大人,差点忘了,贱内已经有些时曰没有见到过尊夫人了,十分想念,希望请尊夫人到寒舍作客,未知可否?”
张济不疑有他,呵呵笑道:“王允大人太过客气了,她们两人本就情同姐妹,更是时常来往,哪天叫他过府都是一样。”
王允心中大喜,表面上却一拍脑袋笑道:“老夫糊涂了,还以为她们娘们儿间见面要和我们一样先下请帖呢!”
王允这番话登时引得在场人无不大笑,李傕和郭汜更是连连说了几句银秽不堪之言,用以证明男女之间的不同,听得人人掩耳。
在这场合里,一直和众人格格不入的就是冷眼旁观的刘备和张任了,他们两人独自组成一个小团体,亲密交谈不时微笑,全不理别人。
李傕和郭汜两人素来豪饮,很少醉酒,因此连连劝酒下,弄得不少人喝得满面通红,爬伏在桌子上,死活再也不肯喝了。到了最后,众人纷纷告辞,只剩下几人在陪着李傕和郭汜。
徐济当然实在装醉,便要和真正喝醉了的戏志才回蔡府,王允见两人东倒西歪,生怕他们有事,正要叫人把他们送回去,却见鲍信站起身来,说是要送两人回去。王允看了一眼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徐济,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而徐济则心知肚明鲍信有话对自己说。不过要不是看在自己已经醉成这个样子的份上,那个王允说不准会怀疑鲍信现在的企图呢!早就知道这双方并非推心置腹。
鲍信和程昱把徐济两人扶到车上,然后这两人也上了车。才上车,鲍信就一拍徐济的肩膀,笑骂道:“驸马大人好演技,只是如今还是莫要再装了。”
徐济哈哈一笑,这才坐正了身子,看向鲍信笑道:“我早就知道瞒不过你。”鲍信笑道:“这个当然,”在一旁的程昱却接过口来道:“我虽不知道驸马大人的酒量,但是却知道鲍信大人和驸马大人有话说,所以才会知道驸马大人是在装醉,不过李傕郭汜这两人的确是令人心生厌烦,换了任何人都会学驸马大人逃跑的。”
徐济看了程昱一眼,发现了程昱的一个特点,那就是特别擅长于用词语打动别人,刚才吕布的事情就是一个明证,现在和自己说的这番话又是如此,自己和程昱原本只说过几句话,而且当时由于是在长安城门处,因为有李肃在一旁,所以两人仅仅是限于一般交谈罢了。
现在这个程昱却可如此自然的和自己搭上腔,就好像两人已经认识了好久一般,自然会消除两者之间的陌生感,在这种情况下,是最容易套出话来的。要知道程昱本就是陌生人,有他在场,徐济将会有许多话说不出口来,程昱现在这么做正是在消除两人间的隔阂。
想到这里,徐济心中一动,自己何不散播一些假消息呢?故此亲热地对程昱说道:“程昱先生真是智者,居然一下子就猜出我是在装醉,若是换了鲍信兄这等深知我习惯的人也就罢了,偏偏程昱先生也猜了出来,不愧是孟德帐下的第一谋臣。”
程昱闻言微笑,显然是因为自己和徐济套近乎成功而高兴,但随后仍旧是自谦了几句。而鲍信也笑着看了程昱一眼,显然对其过人的才智深表佩服。
徐济看了看正在呼呼大睡的戏志才,心知今天只能靠自己应付着两人了。正想着,鲍信对徐济道:“驸马大人,自从你上次和孟德说过你在半途中被人袭击的事情后,孟德就在暗中一直调查这件事情,最后发现,这事情有可能是张绣做的。”
徐济心中大奇,张绣袭击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这个鲍信到底想要干什么?程昱见徐济一脸疑问的样子,连忙对徐济道:“驸马不必怀疑。其实这事情不是张绣想要针对将军,而是张绣在泄私愤而已。”顿了一顿道:“驸马可知道长安关于董卓和张济的夫人邹氏的谣言?”见徐济点头,便又道:“虽然我们不知道真假,但是张绣和邹氏之间的事情却是真的,因此才会对这谣言愤怒异常,所以董卓和邹氏之间的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可惜他却没有办法宣泄,所以便领兵外出,美其名曰是练兵,可是他到哪里练兵却没有人知道,一直到我们都来到长安后,这个张绣才现身,驸马大人难道不觉得巧合吗?其实这道理很容易说通,那就是张绣希望杀死各地诸侯的使者,给董卓找麻烦,因为使者死在长安的路途上,这件事情董卓是脱不了干系的。张绣既然奈何不了董卓,当然就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了,相信驸马也看得出来,张绣的为人非常阴狠决绝。故此这么做一点都不奇怪。而且张绣出外练兵就是在驸马号召各地诸侯派使者进长安之后的事情。”顿了一顿道:“不过幸好驸马杀得张绣大败,弄得张绣无力在袭击其他的诸侯使者,说起来这些使者还真得感谢将军呢。”
徐济看着程昱,不明白自己今天碰见的人为何都这么能撒谎,先是王允,然后是现在的程昱。不过程昱的话听起来还真是那么回事,而且丝丝入扣,十分合理,最关键处是张绣的为人,是极有可能这么做的,而且张绣最大的嫌疑处还在于张绣进出长安的时间偏偏就在各地使者赶赴长安之间,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即便是张绣在场,只怕也是百口莫辩。可惜,徐济却百分之百肯定这事情绝对不是张绣干的。
的确,那偷袭者的大旗上有一个大大的“张”字,但这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偷袭者的军队也的确训练精良,可是训练精良的军队天下比比皆是,张绣的军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至于时间问题更是莫名其妙,各地使者来长安,张绣被张济叫回来参加宴会乃是一种礼貌,没什么奇怪的,说张绣出外练兵,没有人见到他,那即是说张绣也完全有可能没有袭击使者,因为原本就无人知道张绣的去向。
可使程昱和鲍信的用心,徐济却完全知道,徐济心中冷笑,自己早已经知道了你们和王允之间的协议,不过因为怕王允只是利用你们,并且用张绣限制你们,所以现在来打我徐济的主意,那即是说然自己误以为偷袭自己的人乃是张绣,然后利用自己去消灭张绣,这样一来,没有张绣后,王允就会完全的依赖曹艹,端的打得好算盘。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辛苦,自己就将计就计假装信了,好好愚弄他们一番。
想到这里,徐济的脸上一沉,冷冷骂道:“好个张绣!看我徐济怎么收拾你!”鲍信和程昱脸上喜色一闪而过。
鲍信一把拉住徐济,沉声道:“诶,驸马不要冲动,现在不是动手的时机,而且自已的军队全在城外,我看驸马还是在面见完后先一步出长安城,因为我们的人已经得知张绣会在这段时间内的某一天出城,毕竟长安城的谣言还未过去,而且驸马上回打得他那么惨,他岂有不报仇之理?很有可能对驸马衔尾追击,先下手为强,驸马完全可以半路伏击张绣。”
徐济心中冷笑,从鲍信的话里,徐济已经知道一点,那即是说,张绣在王允的计划中是要负责城防这一块儿的,也就是说在刺杀董卓成功后,张绣一定会奉命出城巡视一番,而在报信的印象中因为先一步离开长安而不知道长安发生大事、被蒙在鼓里的自己,当然就会误以为张绣出城是奔着自己而来的,一定会伏击张绣的。而且这么做可以把自己先一步调离长安,如此一来,长安城外的自己就不会搅局了。
既然张绣负责城防,那么曹艹的军队就会在董卓被杀后被调进城内来维护治安。
不过曹艹要除掉的人还很多,因为即便没有张绣,吕布也是王允手中的棋子,同样可以制约曹艹,当然吕布乃是匹夫,容易对付的很。不像张绣,手下有贾诩,虽说贾诩那时已经被李傕郭汜带走,但是长安发生董卓身死的大事后,贾诩当然随时可以回来,一旦贾诩回来,张绣就更不好对付了,看来曹艹已经从王允那里知道贾诩的厉害了。
原来鲍信找自己谈话的目的是借刀杀人!
哈,这事情真有趣,每个人都有秘密,偏偏每个人的秘密自己都知道,而每个人却都以为在瞒着自己。徐济想想就觉得好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