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噗嗤一声脆响,狗皇帝果然胸口中戟,却是仗着强健体魄,不曾一口咽气,反而大声狂笑了起来,双手紧紧握住长戟,硬生生将戟矛从胸前拔出,而后手上用力,一把夺过长戟。在刺客震惊的目光下,纣皇手舞长戟而起,向下斜刺两戟立时就叫两个轿夫身首异处。
那壮汉刺客也非是别人,正是当初被伯邑考领回西岐为将的苏全忠,本不在今日护卫狗皇帝之列,却不知如何被他混了进来,不为别事,就是为了刺杀狗皇帝,为父族报仇!
那两个轿夫原本是苏全忠之父苏护故将,在金甲围困冀州时恰好回乡探亲,而没有遭受杀劫,后来寻找到苏全忠,便一直效忠在他身边。主仆三人一直留在西岐策划着如何杀死纣皇、金甲,为冀州的将领、世家报仇!
但他们如今已经是西伯侯家将,没有西伯侯的命令根本不能擅自行动,前往朝歌刺杀,以致一直不能替苏护报仇,心中郁闷愤恨不已。直到听说了纣皇将在年底进行全国田猎的消息,主仆三人才重新见到了复仇的希望,等到真的见到狗皇帝,胸口的仇恨之火更是燃烧得炽烈高扬,再等那九尾狐与他们接触了一番,终于再也忍耐不了,将西伯侯叮嘱他们万不可在西岐对纣皇动手的劝告放在耳里,而是连夜与九尾狐相商,定出了这出简陋但是卓有成效的计策!
你且莫道纣皇英武,虽然身中一戟依旧生龙活虎,甚至眨眼之间就杀了两个轿夫,却哪里知道苏全忠此计狠毒所在非在人而在戟——那长戟的矛头上是抹过毒药的!这毒药不是别种,正是姬发从冀州移栽来的奠柏的汁液,不仅毒而且具有强腐蚀性,只需须臾时间便能将狗皇帝的五脏六腑都腐化成脓水,叫他立刻逼命!
那纣皇仗恃一身好武力,因此托大,却是落了圈套!待他双脚落地,登时就察觉到不妙,只能一手握住长戟撑在地上,另一手连忙捂住伤口,想要止住伤势。却是不这般还好,而今竟是连手上也沾染了腐液,眼见着掌上老茧被化去了一层,露出鲜肉来!
狗皇帝身体受着腐液侵蚀,却是依旧逞凶,现下见到自己怕是命不久矣,竟是发狠地挥舞起手中长戟,誓要将刺客毙命,与自己陪葬不可!
苏全忠原见狗皇帝中招,暗道大仇得报,正要将腰上短刀拔出,再在狗皇帝身上插上一刀泄愤,不想狗皇帝竟比未中招前凶性更甚,那一脸的戾气更是吓人无比,犹如地狱中来的恶魔,叫苏全忠大惊失色。
只勉强用短刀与狗皇帝对了两招,苏全忠已觉得双手发软,吃不住对方的劲力,转而将短刀向狗皇帝扔了过去,虚晃过一招便扭头想要逃走。可是身后早已经围上了一团护卫,哪里还有他逃离的道路?没得办法只好向旁边九尾狐扑了过去!
九尾狐见苏全忠向自己扑来,暗道一声妙极,刚好拿你与纣皇再讨一份功劳,却是一抬眼见纣皇目光流转,似有暗示,顿时明了,连忙做出瑟瑟发抖之态,且叫一声“大哥”便向苏全忠冲了过去,“妄图”用自己娇柔的身躯与他抵挡纣皇雷霆一击!
那紧跟在后的姬发一见此等情景,大惊失色,暗道九尾狐是西岐重要的细作,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它出事,于是脚下发力,猛然一跃跃至纣皇面前,拿住宝剑将纣皇长戟隔开,大叫一声“陛下,小心娘娘!”而后便转身抽出宝剑,竟是一剑刺穿了正要逃跑的苏全忠的喉咙,将他毙命在了自己剑下!
那奸妃“苏妲己”一见兄长死于非命,立时高叫一声,昏倒了过去,却是好巧不巧地一头撞在了纣皇的胸前伤口上。狗皇帝被它这一撞,立即闷哼一声,再也承受不住奠柏之毒,轰然倒在了地上,血撒了一地!
那伯邑考此时却是刚刚与自己的父亲正式翻脸,在对方的指天骂地声中走出了对方的寝室,一时心灰死冷,半是空落半是无力。伯邑考也没有立即回去行宫,而是回了自己过去的住处,一抬眼便瞧见那墙上画像,明明画的就是自己,却不知为何格外地不顺眼!
伯邑考愣了半晌才突然明白这画像上所画的非是现在的自己,而是过去的那个伯邑考——自己瞧着这画像不顺眼,只因为自己早已经在潜移默化中遗弃了过去的自己,反而慢慢跟上了纣皇的节拍,去追随对方的脚步。
伯邑考想到此,心情竟是宽松了起来,不复刚刚抑郁难堪之态。他是性情豁达率真之人,又被纣皇调.教了大半年,而今颇有拿得起放得下的气势,思量过自身的变化,明白自己再不肯回头愚孝于父亲身边,便认认真真地想着未来的道路当是如何行走,却是没有想过离开纣皇身边,去圆满过去纵情山水的心愿!
伯邑考思量再三,终于下了决定,要留在纣皇身边看看这世道究竟会如何演变。却是不想,他才刚要离开西伯侯侯府,便惊闻纣皇进香途中误中埋伏,身中剧毒,恐有驾崩之危。
伯邑考登时一愣,随即目光一转,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便调转回头,单枪匹马地冲进西伯侯的寝室看,在西伯侯反应之前拔下了挂在床头上的宝剑,将剑尖抵在了姬昌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