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姨娘的翠竹苑里,元紫菲正双目发亮的看着高姨娘,她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在高姨娘的“指点”下,她对许多事都能“看透”了。
“娘,太太眼看就要咽气了,你可要抓紧父亲啊,若是您当了正室我可就是嫡女了!”元紫菲抱住高姨娘的手臂,又是着急又是期待的看着她。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的这般口没遮拦!阿紫,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种事你也能说的出口!”高姨娘眉头一皱,冷声呵斥自己的女儿。
元紫菲知道高姨娘的脾气,有些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这儿不是没别人嘛,难道我跟娘还要藏着掖着不成?娘放心吧,您教我的我都记着呢,有外人在的时候绝不会给您丢脸便是。”
高姨娘听女儿这样说,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其实不光是女儿惦记着正室嫡女之位,她何尝不是?只怕她比女儿还要急切还要重视。
这些年她管着家里的庶务,四老爷除了他所谓的“仕途”,旁的概不关心,家里每一分银子都是她辛辛苦苦挣下来的,陈氏那个药罐子这些年不知花了她多少银子,想想她就心痛。
而且她虽手里头比较宽裕,却也要尊着妻妾之道,吃穿用度都不能越过正室去。看看她住的这破院子,小的可怜,再看看陈氏宽敞大气的正房,还有那成套的梨花木家具,无一不在提醒着她妻妾的差距,她心里又怎么能平衡。
更可恨的是,东平县里有头有脸的太太们从来不正眼看她这个妾室,那些个大户千金们更是欺负阿紫,说她是庶出,根本算不得正经小姐,惹的阿紫回来哭了好久。
陈氏一向不愿意应酬,身子又不好,又不受元四老爷待见,她便跟着出门应酬过一回。之后县里便流言满天飞,说什么元四老爷宠妾灭妻,放着好好的正室不往外带,却让个妾来应付正室太太们,真真是丢人现眼,家里乱成这样定了没什么前途一类的。
元四老爷回来好一通发火,从那之后再也不肯带她出门了。
若是自己成了正室,以前的种种她就都能讨回来了!
高姨娘握着女儿白玉般的手,语气十分肯定的道:“阿紫放心,娘一定会让你成为嫡女的,到时候县里的人都没有敢小瞧咱们的!”
元紫菲闻言精神大振,欣喜的道:“我就知道娘一定行!我要让笑话我的那些个小蹄子后悔!”
真是想想就觉得高兴,她元紫菲就要是正正经经的嫡女了,日后再去庙里上香,就不会有人敢说她是小娘养的了,谁要是再敢说,她就撕烂那人的嘴!
她长得如此漂亮,又弹得一手好琴,就因为是庶出就不受待见,凭什么?
凭什么豆芽菜一样且什么都不会的元青菲就是嫡女,就是正经小姐?
“娘,我要做身新衣裳,要用最时兴的绯色暗纹云锦!”元紫菲摇着高姨娘的胳膊,撒着娇,生怕高姨娘不同意。
元紫菲一直因自己名字里有个“紫”字而特别钟爱紫色,鲜少穿其他颜色的衣裳,这次却喜欢上了绯色。
高姨娘知道女儿为何要做这样一身衣裳,那是因为东平县常县令的嫡女常欣,前些日子去庙会时穿了件这样的衣裳。
本来样貌平平身材微胖的她,在衣服的映衬下显得极为漂亮温婉,得到一致的称赞,甚至连同她的才气也一并瞩目起来,据说如今县令府提亲的几乎要踏破门槛,常太太挑女婿已经都要挑花眼了。
女儿回来后便念念不忘,说有多漂亮多华美,也想要做一件,却被她拒绝了。
不为别的,只因这云锦是从京城传过来的,质地精良,颜色款式十分新颖,因而价格高昂,要二十几两银子一匹。
高姨娘掌管着家中的庶务,每年进多少银子花多少银子一清二楚,这二十几两银子够一家子吃喝一个月的,她如何能舍得?
而且给庶出的女儿做这样的好衣裳,不给家里唯一的嫡出元青菲做也不合适。
她虽苦劝女儿要懂事,心中却也觉着对不起女儿,连做件好看的衣裳都不能。
不过如今却是不相同了,很快自己就能成为正室,女儿也不再是庶出了,而且陈氏若是不在了,能省下一大笔银子,再把她身边的妈妈丫鬟卖了,又能多出一笔钱来。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她的女儿,高姨娘拉着自己女儿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喜不自禁的道:“我们阿紫也长成大姑娘了呢,这么漂亮的人儿,自然要有身好衣裳配才行,这样才能嫁的如意郎君喏!”
元紫菲闻言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衣裳能做了,十分的高兴,却到底年纪小,脸皮还薄,红着脸道:“娘又取笑我,我不理你了!”说罢一转身跑了出去。
高姨娘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越发的坚定要取得正室之位。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让老爷娶新人进门儿,只要不娶新人,那她被扶正的可能性便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