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劳累了一天,送走宴请的宾客后,便都早早入睡了,阖府安静。
江晓萱和玉麒麟联袂来到江夫人所居客房外,却见房门虚掩,一线灯光,似有人等候。
俩人对望一眼,握紧对方手,推门入内。
江夫人穿着家常衣服,坐在靠窗的梨花木软榻上,头垂目细细品茶,不急不躁。
两人又对视一眼,走上前去,站在江夫人面前,不敢抬头去看她。
江夫人倒是不急,依旧慢条细理的喝着茶,品了小半杯后,这才缓缓茶杯放下。
江晓萱见状上前,轻声唤道:“母亲——”。
江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起身。劈手就给了江晓萱一个耳光。
江晓萱捂脸趔趄,玉麒麟连忙上去辅助她,怒道:“你怎么上来就打人!”
江晓萱忙拦住玉麒麟。摇摇头:“这一巴掌是我该得的。”
听到这话,江夫人这才叹了口气,缓缓坐下,冰一样的眼凝视着江晓萱:“确实是你该得的。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江家的女儿竟敢如此不知羞耻,胆大妄为!”说罢,又将目光转向玉麒麟:“你又是谁?看你今日寿宴大出风头。可惜坐卧举止,一看还是个平民野丫头,可笑我那亲家母竟然被你蒙蔽。你也就敢把自己当凤凰!”
江夫人气势迫人,江晓萱玉麒麟反而冷静下来。
江晓萱眉头轻蹙,轻声却笃定的道:“女儿确实是妄为了一次,女儿不愿意被您和父亲当做政治联姻的的工具。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大胆逃婚了。您要说这就是不知羞耻,女儿认了。”
江夫人仔细打量江晓萱,冷笑:“这是要跟我讲什么粗茶淡饭足矣的大道理么?我不跟你废话,你既然是我江家的女儿,愿意不愿意,都得做这个联姻的工具。今晚你给我老实回去呆着,明天,你和这个野丫头就得各归各位。”
“娘……”江晓萱鼓起勇气:“既然已经走到今天。就是归不了位了,您也不敢怎么样。”
江夫人看着江晓萱。眸光更寒几分:“我不敢?”
“这是御赐婚姻,代嫁就是大不敬,株连九族,戳穿了对您没有好处。”
一听这话,江夫人瞬间暴怒,当即又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你这是拿整个江家的命威胁我!”
江晓萱被打得退了一步,随即她慢慢站稳,又朝前走了两步,静静的,仰起脸,“还有我自己的命。”
江夫人眯眼,一笑,语调忽然温和:“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欺君之罪?咱们江府和金家可都是被人蒙在鼓里!只消悄悄药死这个夺了我儿姻缘的野丫头,剩下你这个江晓萱就是绑也要绑在金府,死在金府!”
一直冷眼旁边的玉麒麟此时踏上一步:“你敢吗?我看你就是不敢。你敢的话今天堂上为什么不说?不就是因为忌惮二殿下嘛?晓萱告诉我了,这次联姻就是为了巩固太子的势力,我不管你们这些大人物怎么争来争去,今天我舞也跳了,几百个宾客也见了,连皇子也见了,你药死我随便,我不信下一步你能交代。”
玉麒麟朗声说完,静待江夫人反应。
江夫人眯眼听完,反而放松状向后靠去,舒服坐好。一阵风从窗外吹过,她头上凤穿牡丹步摇的流苏,轻轻摇动,发出细微的清脆的声音。
半晌后,温柔的看向玉麒麟,只是那眸中依旧寒意十足:“你是谁家的姑娘?举止粗俗,说话莽撞,想必不是什么大家出身吧?你夺了我家晓萱的姻缘,也算是过了一段好日子,还是安心上路罢。——药死你以后,我就和亲家母亲自进宫向太后太子说明苦衷,太后太子为了大局,必定会体谅咱们江金两家,咱们到时候,还是亲家!”
江晓萱听罢,心头一颤,但还是强自镇静说道:“母亲,您药死她简单,您把我关在金府也只是一句话,我和她现在都是您砧板上的肉,跑也跑不远。只是今日二殿下拜访,野心已现,又见到了她认住了脸,您觉得在这个关头,二殿下他不会抓住这个把柄大做文章么?——您觉得太后太子经过此事后,就算为了自己脸面不降罪,还会像以前一样信任江家么?”
江夫人听言,沉默了。
三人屋内对峙,面面相觑。
忽然,江夫人把茶杯高高举起,江晓萱闭目等待母亲爆发。
却不料,江夫人竟然缓缓放下手,喝了一口茶,她眸中的寒冰,似乎在慢慢裂开,只是,声音却还是冷冷的:“知道一点朝廷纷争,就以为真能要挟我们这些在风浪里打滚了几十年的人?江家,金家,多多少年的经营,岂是你们两个黄毛丫头能困住的?”
江夫人说完,便起身,径直走入内堂。
江晓萱玉麒麟面面相觑,半响,只得离开
“你继母最后什么也没说,应该是服软了吧?”玉麒麟不确定的问道。
江晓萱抚着脸颊苦笑:“她心机深沉,我也说不准。”
玉麒麟见状,拍了拍她的肩,又像是说服她,又像是说服自己:“你跟我说的那些朝廷啊夺位啊太子皇子啊什么的道理,听上去都很有道理啊!你看说了之后你娘不是也半天不说话?”
江晓萱听言,幽幽叹息:“话虽如此……但你不知道这些运筹帷幄的人随时都可能翻脸,毕竟我们两个太微不足道。”她压低声道:“何况她是我继母,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为了自己的利益,随时可以牺牲掉我。”
玉麒麟听言,怜悯之情顿起:“我娘虽然也不是我亲娘,却把我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俩人愁眉相对片刻。
玉麒麟突然一挥手,大大咧咧的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就不信我们斗不过你继母!明天金夫人还要宴请你继母,咱们明天家宴上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