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说着“也差不多时辰了”,就听得门外传来小丫头的报声说:“夫人派了一位姐姐来,请姑娘过去寿安堂。”
橘白就走到门口,把帘子一掀就愣了一下,旋即又挂起了笑容来:“哟,怎么又要软草姐姐你亲自跑一趟,当心惯坏了院里的小丫头!”
软草神色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亲切地笑着问道:“也不知姑娘准备好了吗?若是还没好,我就在这儿等等,别让我催得急了反倒不好。”
顾成卉听了心里一动。才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软草又回来了,说话还变得这样客气亲近……她心里有了一些猜测,扬声对橘白道:“怪冷的,还不把软草姐姐请进来。”
话音一落,软草就随着橘白进来了。她先行了一个礼,站起身的时候却不自觉地打量了一下屋内:年节事忙,许妈妈早被老夫人给借了回去。屋子里除了顾五姑娘,就只有三个丫鬟……独独那个叫细辛的不在。她又把目光放在了顾五身上,不由也吃了一惊,早就知道五姑娘长得好,不知道这样一打扮起来,就是比宫里的娘娘也不逊色了……
虽然看了一圈,可实际上也不过几息的工夫。软草收回了目光,便笑着夸道:“我差点以为是哪个天宫里的仙子来串门了!亏得平时五姑娘不爱打扮,不然府里其他女子可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也不怕这话传进顾七的耳朵里……身为孙氏的人,却在自己这里口无遮拦了一次,这其中的原因就耐人寻味了。顾成卉笑着道了谢,说道:“还请软草姐姐等一等,我还没决定好要戴哪只簪子呢。”说罢看了看屋里,寻了个由头把橘白和半夏都打发出去了,只留了忍冬在一旁端着首饰盒。
就在方才,她还十分满意头上的桃花枝彩金簪呢。这样一来忍冬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只慢吞吞地拿了簪子,一根一根地挑。
软草知道忍冬是顾成卉的头号心腹,就忍不住也不想忍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红了眼圈儿。
“软草知道,我在姑娘面前没有什么脸面,只是如今我实在不知道要去求谁了。只盼着姑娘能发发善心……”说着就再也抑制不住眼泪,泪珠断了线似的掉下来。顾成卉只拿眼看了看她,并没回答。软草就又继续说道:“我、我本不该在姑娘面前说这事,污了姑娘的耳朵。但是……但是倘若没有人帮帮我,我就只有一条死路了!”
顾成卉听她说得严重,不免也有些惊讶,在脑海里理了一理头绪,有些迟疑地猜测道:“我猜一句,不对你就告诉我,能帮我尽量会帮。这事莫不是跟我父亲有关?”
软草一听,暗暗心惊之际,不禁就又燃起了更多的希望来,她忙从头开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顾成卉听:“……太太当时这样问我,我便以为没事了。结果方才我去大厨房遇见郑娘子和她的儿子,却从她那傻儿子处听说,太太几天前就说要把我配给他……我、我做错了什么呢!要这样惩罚我!软草实在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说着又忍不住哀声哭起来。
顾成卉瞧着她,如花似玉的一个豆蔻少女,却要承受这样的恐惧和遭遇。她心里泛起了一点同情,然而心里也很明白,软草看起来是在求她,其实却是在求老夫人。事情其实很好解决,在老夫人的陪嫁下人里挑一个好的,向孙氏提亲,没有不成的理。但顾成卉还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老夫人一求必应。
这不免就又要让她去打算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