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不是笨人,他也同我一般将田庄主人与七妹之事放在了一块儿,因此才冲来找五妹讨说法。”顾成华一句话将众人都惊呆了,她转脸难过地对顾成卉道:“五妹妹,你不知哪里来的钱私下置产,也就罢了。可七妹妹也是你的手足姐妹,你如何忍心将她掳去你的庄院里……又叫外人那样折辱她……”
说到后来,她已泣不成声。
关月山居的前院里静静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顾成卉身上。顾成卉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楚神色——倒真像是个认罪的模样似的……
可或许是这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谁听说过闺阁里的小姐竟有这么大本事,在外头又置田地又置庄子,还自有一套人马?所以一时间,就连孙氏都没有动地方。
老夫人骇笑一声道:“想必是哪里出了错儿了!二丫头,你久不在京城想必不知道,望月山谷的地方比一般田庄还贵些——五丫头哪里来的钱,去买那么一所三进的宅子?”
“五妹妹生得这么好,又这么聪明,若说有来钱的路子,我也不惊讶。”顾成华缓缓地道,力求把一字一句都送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联想她方才什么“联合了外人折辱七妹”的话,这话显得格外恶毒。因为顾成卉生得好看,所以她手里有钱……那不用问,想必这钱是男人给的了?顾成华这句话,影射暗示的可是顾成卉的名声。直脾气的半夏气得脸都白了,她听不惯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迈了一步正要张口,却被顾成卉一把拉回去了。她抬头一瞧自家姑娘,只见顾成卉无声地用口型对她道:“不要急,等着。”
还等什么?
顾成华也瞧见了这个小动作,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顾成卉,近乎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一日我去找五妹妹说话儿。早上从她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围墙窗子外头有人不住探头探脑。见了我出来,马上就缩回头去……我虽然走开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后来一回头发现这个丫头走上去与外头那人说话,显然是认识的。”她用下巴指了指细辛。“五妹妹,对这一切,你要怎么解释?”
那一日,还真叫她看见了!最后这几句话叫橘白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忍不住转眼看了一眼细辛。
一望之下。她却有些愣:只见细辛神色镇定自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她都能够淡然处之一样……看着竟像是又一个顾成卉一般。怪不得姑娘对她十分信重……
顾成华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套,句句尖锐,字字诛心,可另一个当事人好像不关己事似的。伸手按了按鬓角上的头发。
老夫人实在忍不住了:“五丫头,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回祖母,二姐姐这些指责,我听了只想笑……小五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为好。不能让您们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不如去正厅坐下,再让小五慢慢解释可好?”
孙氏忽然像只母狼似的吼起来:“我不去!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害得我的欄姐儿这样!不说明白了,我明儿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叫你尝尝千人骑的味道……”
“闭嘴!”老夫人猛地怒喝了一句,一把将拐杖扔到了她身上。“我再听你说一句这种话,马上就让文远休了你!”
孙氏叫拐杖打了一下,这才闭了嘴——一双眼仍旧恶毒地盯着顾成卉。顾成华生怕叫孙氏给坏了事,快步走近她低声道:“母亲少说两句罢。说多错多!这里有我呢!”说罢不等她回应,又走了开去。
顾成卉在心里冷笑一下,满面激愤道:“太太这话我不敢听!我虽是姨娘生的,却得祖母养育,名儿前头也有一个顾字……太太置祖母、父亲于何处?”趁机踩上了一脚,她马上见好就收:“七妹不是我害的,二姐姐说的,我一概不敢认。”说罢她不顾众人是何反应,对细辛道:“没听见太太不进去吗?你去搬张椅子来放在院儿里,莫叫太太累着了。”
别人都进去,就留她一个下来,是明显地在给孙氏难堪——顾成卉是有意这样针锋相对的。此时手段越是不冷静,越能显出她满肚子的冤屈来……
“你胡说什么!那也是能在姑娘家面前说的?”
顾老爷对已近癫狂的妻子腻烦透了,忙喝住了又要闹起来的孙氏,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顾成卉道,“都进去罢!咱们听听五丫头有甚话说——若真是你犯下这样罪过,也不用别人,我亲手将你按在护城河里浸死!”他发狠道。
顾成卉点了点头。
能进屋里就更方便了——顾成华落在众人后头,向顾成卉挑起一个温柔笑意,走进屋游目四顾一圈,过后对众人道:“我若是信口开河,心里只怕还好受些。可五妹妹屋里有一个人却能证明我所言不虚……”
众人才刚刚坐在椅子上,听了这话不由都抬起了眼睛。
“念奴,你去后头把许妈妈请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