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隆六年三月初二,李勣率部攻克定州,以伏兵之策,一举歼灭剑牟岑所部主力,随后,又马不停蹄地率五千精锐骑军一路追击剑牟岑残部,不给其喘息之机,连下博川、安州两城,并于三月十日率主力兵围平原,兵少将寡的剑牟岑不敢再战,率残部逃出了平原,遁走平壤,李勣紧追不放,于三月十二日进抵平壤城下,与陈子明所部胜利会师,只是因梅雨天之故,唐军并未发起强攻,而是就在城下联营修整,以备再战,与此同时,苏定方与金庾信所部主力也已兵围百济国都泗沘,同样也因阴雨天气而采取了只围不攻之战术,至此,朝鲜半岛上的战事暂时陷入了僵持之局面。
天公显然不甚作美,永隆六年的雨水偏多,从三月初四一直下到了四月十日,方才云散日出,一个多月的时间下来,唐军都只能谨守营垒,算是给了高句丽军以喘息之机,由是,平壤城军民原本已是低落到了极点的士气也自因此得以恢复了些,只是守城的兵力却并未增加多少,此无他,概因高句丽一方所能调动出来的大军不是已被唐军歼灭,便是早已都聚集在了平壤城之中,总兵力虽多达二十五万之众,然则其中绝大部分都只是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壮而已,究其战斗力而论,怕是根本派不上甚大用场。
天既晴,早已在营中无聊地修整了月余的唐军可就不打算闲着了,先是舰队接连两天出动,连续炮轰平壤城东门,紧接着步军四下出击,将四乡八里的高句丽青壮都赶到了城下,由舰队掩护,强行填平了东城处的护城河入口处,而后一路沿着护城河向南城门方向填去,城头守军见状,不顾填河的民壮乃是本国百姓,放箭射杀,却突遭唐军炮兵猛烈轰击,死伤惨重不已,但这并不能阻止高句丽守军拼死拦阻唐军的填河行动,哪怕射杀的是己方之民众。
天将五月,气温愈暖,战事也随之升温,唐军几乎就没让城中守军安稳过一天,每日里轮番出动,以枪炮压阵,驱策俘虏来的高句丽百姓以及降卒前去填城,城上城下交火激烈,死伤者无数,当然了,死伤的都在高句丽一方,唐军除了极少数倒霉的士兵遭了流矢之外,几无损失,当然了,因着高句丽军的顽强抵抗以及被俘之青壮的消极怠工,填河工程之进展一直快不起来,直到五月初一,方才算是将从东城到南城门的护城河大体填平。
“呜,呜呜,呜呜……”
五月初三辰时正牌,太阳方才刚在山尖上探出个头来,唐军营地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号角声,旋即便见两扇紧闭着的厚实营门轰然洞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唐军官兵排着整齐的队伍从内里迤逦而出,沿着南城向西城展开布阵,摆出的赫然是一派总攻之架势。
“报,禀大莫离支,唐寇已大举出营,正在城下列阵,疑是将对我平壤城发动强攻。”
唐军营地中异动一起,平壤城上的岗哨顿时便全都乱成了一团,号角声凄厉地奏响着,更有见及得快者匆匆跑去了内城门的城门楼,紧着将消息禀报到了渊盖苏文处。
“擂鼓聚将!”
渊盖苏文对唐军的大举进攻并不感到意外,也不曾有甚紧张之神色,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城门楼旁的十数面大鼓轰然暴响了起来,一大帮高句丽将领纷纷策马向南城门方向赶了过去。
“报,我军左翼已集结完毕,李大人特令小人前来向大人禀报。”
“报,我军右翼已集结待命,娄军长请大人明示行止!”
“报,工部营已准备就绪,请大人明示。”
……
唐军乃是有备而来,布阵起来自是快捷得很,前后不过半个时辰不到,各部攻击阵型已然就位,近十万大军一字排开,将平壤城的南、西两面围得个水泄不通,而水师也早已沿江而上,堵住了平壤城的东城门,独独只留下北城一个缺口,标准的围三缺一之战术安排。
“命令:各炮兵团及水师舰队炮火准备,三轮炮击过后,工兵营即刻爆破,第一师第一旅准备抢城,令程务挺率所部兵马后续跟进,务必一举夺下南城门,掩护我大军入城!”
这就到了大决战之时了,饶是陈子明早已是百战之辈,心弦也自不免紧绷着,哪怕战前早已将战术安排停当,于下命令时,依旧说得不烦其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