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倒人亡,就是他和身边两个护旗的责任。
“东本,东本!”
一个亲信手下连续叫了几下,息东赞才仿佛从睡梦中醒过来,此刻他已经推进到了离着唐人那个小小的阵型,不过百来步的距离,因为那一面火墙,唐人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心里除了感叹,还有一丝震惊。
濒临绝境,人数又是如此之少,他们还能排出严整的阵型,妄图放手一搏?
既然如此,就成全他们吧。
“换成箭矢,片甲不留!”
息东赞没打算与这些唐人拼命,能用箭矢解决,就让他们在自己人的眼前死去吧,他一把跳下坐骑,从马背后的革囊时摸出一把炒熟的胡豆,掺在青稞面里,一点点地喂给马儿吃,所有的骑兵同他一样做法,这么做,并不是轻敌,而是一旦有什么变故,他们能以最佳的状态投入战斗,马儿也是需要体力的。
他的心里期待着,或许,那个杀了达囊乞的唐人就在这群人里头,没准还能给他一个惊喜呢。
“盾牌!”
三声叫喊几乎同时出声,三个方向上的唐军盾兵立刻将手中的方牌首尾相连,用二十多面盾牌,挡住了五十人的所有空隙,至于勃律人,他们同样有专供步卒使有的圆盾,用不着发令,也知道半蹲于地,减小受力面积的同时,挡住从天而降的箭雨。
“咻咻”
之声连绵不绝,很快就覆盖了这一片不大的区域,那些落到盾面上的箭矢,发出“铛铛”的撞击声,让矮身躲在下面的刘稷,有了一次新奇的体验。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战争。
飞蝗一般的箭雨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等到停下来时,刘稷只觉得四周的泥地里倒处都是箭杆子,很像是麦田里面没有收割完全的麦杆,这么多箭矢射下来,总会碰到几个倒霉鬼,只是他从惨叫声听出来,不会超过十人,看来敌人也知道这么射的效果不好,弓箭手也是需要休息的,不可能无止尽地一轮又一轮齐射。
过了良久,再也没有听到箭矢的破空之声,他从执旗的方牌下钻出来,将陌刀插在地上,张开双手,对着正面的敌人,就像当初面对群狼一样,大喊出声。
“啊!”
“嗬!”
身后的唐人军士都齐声和应,他们高举刀枪,拍打着盾牌,仿佛自己才是围着对方的那一边,紧接着,就连一河之隔的唐人大军也纷纷响应,用尽自己的力气,为陷入绝境中的同僚,送上一份喝彩。
绝境,如同这沉沉的黑夜般,罩在每个人的心头,只有身临其中的汉子,才能感受到这群百战老兵的呐喊,仿佛倔强地要将这黑幕撕开一条口子,让一丝光亮照进来。
无论身处河岸的那一侧,所有人都是头一次觉得,五郎的嚣张,是如此地天经地义。
跟着这样的长官去死,也值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