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
“不过小兄弟,咱们可说好规矩,我们四个加价可是十贯十贯往上加,要是万一没人加价,你可就得十贯十贯往下减喽。自然,按行规,若减下一百贯仍无人买,我等四人还是保底二百贯买下。怎么样?那就烦劳小乙哥做个见证,咱们这就开始吧。”冠声园的周老板道。说毕就要示意开始。
“没那么麻烦,呵呵,各位老板都是斯文人,挣个面红耳赤有什么意思。小弟么,有这么一个法子······”
梁丰转头走到书桌边拿来四张纸条,慢悠悠道:“就请各位分开一下,各自把出价写在上面,回头交给我就成,价高者得。还有,咱们丑话可说在前头,我卖书稿,只给一家。今日价钱讲定,就当以契约为凭,若事后在下见到其余三家也印书出版,那在下就只有告上公堂问他个盗版之罪了。而买扑成功那家,也该有欺诈泄稿之罪,我当一并告上。各位,要是没问题了,这就开始吧。”说完丢个眼神,钱小乙上前接过纸条,转身一一送到四人手里。
四个书铺老板拿着纸条,心里都盘算犹豫起来。所谓无商不奸,四家有肉一起吃时是没话说的,可来之前打好的算计,都被眼前这个十六七岁的毛孩子几句话搞得一塌糊涂。要真的竞价吧,又怕伤了其他三家的和气;要压价吧,又怕别家偷偷出了高价买走书稿自己吃亏。这可是一块大大地肥肉啊,四人左思右想进退为难。
还是盛和书坊的刘老板沉不住气,霍然起身怒道:“小兄弟未免欺人太甚了吧,我们四家同来,当然是一并买回去。你这么做不是在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么。哼,一部书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买就是。你要借此暴富,另请高明吧。”说着就要抬脚出门。其余三人见状,也起身做欲走的样子。
梁丰笑道:“嘿嘿,各位老板不愿做我的生意,那也勉强不来。那就不送了!小乙啊,咱们这就休息几天,有没有其他书铺偷偷地前来联系,若价钱公道,咱们也就卖了。若还是不行,你也收拾收拾,随我一同上京,咱们师徒能不能凭这一部话本在天子脚下立足,如何?”钱小乙低头笑道:“都听师父的,我也正想跟着师父出去闯闯。”
那四人见梁丰师徒这一番做作,不由得又迟疑起来。特别是听到梁丰说那句“偷偷地联系”,顿起互相猜忌之心。四人这一出门,防不住哪位半道杀回来给了个高价,那就亏得紧了。唉,没想到这小子诡计真多,一句一句被他捏得死死的。说不得,只好周老板出来打圆场:“唉、唉,这是何必呢,刘兄且慢走,诸位请坐,且听小老儿一言如何?”
几人依言顺势坐下。只听周老板道:“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四家书铺是至好的,所以今天一同前来与小兄弟磋商买卖。凭良心话,我们肯出三百贯,已是不少了。”梁丰点头称是。周老板又道:“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要是小兄弟对这个价不满意,也尽可说出来大家商量嘛。生意不成仁义在,何必搞得如此呢?既然小兄弟也是当行,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书稿,端的是一部奇书。说五千册是我们小觑了,真要大卖,恐怕十万册也挡它不住,因此我们四家才一起联手想接下这笔生意。现在话说到这里了,就请小兄弟还个价,成与不成,咱们一锤定音,你不欺我,我也不欺你,如何?
这时候梁丰才露出真诚地笑容,说道:“还是周老先生说得有理。在下本不贪心,只是几位说的这个价钱,放在别人也许还算公道,可在我这儿就忒贱了些。故而说出那番话来。我与几位君子之交,咱们也不绕弯子。还是这样,请各位凭良心在这纸条上写个价钱,我最高价到底能值几何。要是太低,恕我就不还价了,咱们只当没谈过这事,要是价钱公道,今儿就可以把契约签了,怎样?”
众人一听,还是要写啊?不过那就写吧,周老板和梁丰这番谈话,也解了几人心中不少疙瘩。其实做生意,还是双赢最好,大家都畅快。来时安了以强凌弱的心,才吃了这么大一个瘪,现在放平心态,也就不觉得如何了。于是各人拿起笔,凝神盘算一番,分别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折好交于梁丰。
梁丰依次将纸条打开,眼光到处,脸露笑容,啧啧连声道:“果然不愧四大书坊,眼光不差啊。呵呵,诸位请。”说完将纸条展开,四人一,尽都相顾而笑。原来四张纸条上分别写一个一千八百贯、两个两千贯和一个两千一百贯。四家书坊这次全无作弊之心,真是凭良心出价,所以就得出了四个相差无几的价钱。
梁丰将纸条一合,问道:“各位,两千一百贯不亏吧?”四人赫然笑道:“不亏,不亏。”
“好,那就两千一百贯,卖了!”
此时四个书商方才松了一口气,实在觉得跟这小子做生意太累。泰和坊的刘淑文一成交,赶紧从怀里摸出一张事先印制好的契约文本准备填写签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