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晚辈的主意,曹姐姐心善,这才相助与我,相爷若是要怪,便怪梁融。”梁融礼貌周到,将姿态放低,给足了曹丞相面子。
曹丞相到底是一国之相,能做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纵然方才有些震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他看一眼乖巧歉疚的孙女,沉吟片刻做出决断。“佩音你先出去,我与小殿下单独聊聊。”
曹佩音略微担心,看了看两人。梁融笑笑,安慰她没事。曹佩音这才小心翼翼执了一个蹲礼,安静退出去。可出门后,她不敢立刻就走,反而守在门外,等待消息。
小厮不明所以,只能给她找来一把椅子,让小姐坐下。曹佩音笑着拒绝,心思全在门内。
“小殿下是何时回王都的?”榻座上,两人隔着棋盘对坐。曹丞相淡淡开口,并不急着问他来此的目的。
谈判的时候,谁最先透露目的,谁就是被动那个。
在朝堂中玩弄政治多年,曹丞相当然深谙此道。只是梁融也不是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加上这次南海之行,一番锻炼,自已不是昔日阿蒙。
“最近几日,一回来,就听说朝堂里新鲜事。想着丞相告病许久,晚辈自然要来拜访一番。只是如今晚辈身份特殊,不能正大光明造访,还请相爷恕罪。”梁融巧笑,将私会大臣说成造访前辈,这是避重就轻。
曹丞相眸子微微闪动一下,抬眼看了看梁融。简单几句话,曹丞相便察觉,眼前的这位小殿下,跟往日有些不同了。
从前的小殿下,在王都里也算得一霸,什么不正经玩什么。王都里所有的纨绔加起来,都追不上他。可这次回来,曹丞相清洗感觉到,他身上有些感觉不同了。似乎,变得沉稳,镇静,还有深沉。
这是在南海发生了什么吧。
前段时间朝堂传来小殿下领着木家军,大败海盗,浇灭张氏余孽一事。众人自然将这件功劳记挂在木家军身上,至于这位小殿下,按照他以往的表现,人们理所当然认为,是木家军将功劳给了他。
这种下面人做事,上面人领功,上级照顾下级,下级得偿所愿的事,朝廷之上的人,哪个不是深谙其道?
在此之前,曹丞相也如此认为,可眼下,曹丞相心里产生疑问。或许,这功劳真是这位小殿下自己挣来的?
曹丞相微微颔首,决定再探究一番。“听闻殿下在南海,大破张氏余孽,真是可喜可贺啊。”
梁融闻言,笑着落下一子。“晚辈不过出个主意,哪里比得上木家军劳苦功高。这次回来,正是要给木家军请功,只是不想,王都忽然戒严,晚辈差点就回不了王都了。听说,翁翁病了,可是当真?”
曹丞相愣了一下,抬眼看看梁融,见他目光坦荡如君子,姿态大方。心中微微赞叹,有功又不贪功,懂的提携下属,不骄不躁,这份心境,当真是难得。
跟他比起来,那位平王殿下,可真是显得十分小家子气了。
曹丞相是个聪明人,一直忠于皇帝,不参与皇权之争。可若是非要问他愿意选择谁,那一定是不是平王。
平王此人,心胸狭隘,格局甚小。可以做个逍遥王爷,但作为皇帝,没有容人之量,那是所有臣子都不愿意看到的。
“殿下长大了,能为陛下分忧。陛下若是知道,一定十分高兴。”曹丞相落下一子,淡淡说道。
可这一句话,梁融便明白,皇帝暂时还没事。只要皇帝没事,大哥就不会有事,他心里的大石落下,松了一口气。
“多谢相爷,晚辈不敢当。”梁融笑笑,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接着,却又话锋一转,变的凌厉起来“可是我那皇叔,迫不及待跳出来,搅动朝局,这总不该,是翁翁的意思吧?”
曹丞相闻言,淡淡一笑“小殿下还是着急了。”这是在指点梁融。
梁融当然明白,可他到底没有曹丞相老谋深算,能沉得住气。“晚辈来之前,从太医院得到一个消息,说是翁翁,时日无多了。”
曹丞相闻言,刚才还冷静的面容,微微一变“殿下何处得到的消息?”皇宫被封锁,任何有关皇帝病情的消息都透露不出来,就算是他,此时此刻也得不到消息。
这位小殿下手中的消息,能否当真?
皇帝若是出事,那平王,岂不是很容易得手?
“平王府出来的消息。”梁融笑的高深莫测,曹丞相一顿,紧紧盯着他。
“殿下这是何意?”
梁融再次落下一子,方才抬头看向曹丞相。“明日王都里便会传开,陛下久病不起,恐时日无多,身为群臣之首的您,是不是该出现在朝堂呢?”
曹丞相眸子一冷,还以为他是有事相求,却原来,是来逼迫他做选择的。这小子,进门之时,姿态放的很低。加上他往日的风评,自己心中难免看轻他几分。想不到,他竟然威胁自己来。
凝视他看了好一会儿,双方都不曾退却。面对曹丞相狠厉的目光,梁融依旧淡定从容。良久,曹丞相大笑几声“小殿下来此,想来是已经有了全盘计划吧?”
若不是计划好了,怎么敢如此逼迫他。他倒想听听,这位小殿下,能说出什么花来。
梁融轻笑一声“晚辈不才,还请相爷相助。”
“不忙,说说看,让我听听,你要如何破这王都里的局。”曹丞相来了兴趣,笑道。
如今的王都,几方势力盘踞,相互威胁,又相互协助,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身为朝臣之首,他之所以借病不出,除了不想被波及,便是他还没找到一个破解的方法。
这是皇权之争,他是臣子,若是要参与,势必被牵扯进去。若是站对了,将来必然飞黄腾达,至少可保三代富贵。
可若是站错了,那等待曹家的,便是瞬间的灭亡。
梁融笑笑,额角微微汗湿。计划能否成功,便在于能否说服这位曹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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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青从疼痛中醒来,慢慢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侯三惊喜的叫声“醒了醒了,帮主醒了。”他一吆喝,其他人都跑了过来。关心看着黑青,问询他的情况。
“我这是在哪?”黑青艰难坐起来,咳嗽两声问道。
侯三闻言,苦笑一声“咱们还在红岛上,没走成。”
黑青闻言,疑惑看着他“为什么没走成?”
其他人面色古怪,都不敢说话。黑青扫视一圈众人,看着沈石问“怎么回事,你说。”被点名的沈石一愣,不安道“这......”他犹豫,黑青不悦了,阴沉下脸“怎么,这是眼里没我这个帮主不成?”
“小的不敢,是....是帮主你已经昏迷两日,我们原本要带你走的,可....可船不见了。”沈石说完,其他几人纷纷不敢看黑青。
黑青皱皱眉头,追问“怎么回事?船上不是留人看守着吗?怎么会不见了?”
这是海盗的规矩,但凡停船靠岸的,基本都要在船上留一个人看守,如果发生意外,立马放信号弹,或者驾船逃离。等事情平息后,再开船回来。防的就是敌人突袭船只,或者船只被抢走,其他人无路可走。
大海之上,船只就是海盗的命。没了船,海盗很有可能死于荒岛。
“帮主,你别怪财宝,他看守了,可是也不知是谁,放了迷烟,将他放倒,抢走了船。眼下我们困在这里,真不知怎么出去。”侯三苦笑道。
若是往日,红岛上多的是来往的船只,只要给钱,就能乘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