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繁华热闹的大街上游走。关离坐在露天马车上,一边张望繁华的街道,一面笑着问赶车的大爷“大爷,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不成,感觉今天街道上的人,比往常还多很多。”
沿街的小贩吊着嗓子吆喝,街道上买卖各种货物。这是个没有网购的时代,虽然不够便捷,可关离却觉得偶尔逛街,亲身淘宝,也是一项乐趣。
苗叔也很疑惑,他慢慢看着热闹的人群,是比从前来要热闹很多。
赶车的大爷笑笑“哦,丫头,忘了不是,今日是海神祭呢。”
“今天?”关离狐疑道“不是说三天后吗?怎么就成了今日?”海神祭是南海一年一次的大事,是跟春节同等重要的日子。每年这一天,朝廷也好,沿街的商家,打渔的百姓,都要举行祭祀仪式,祈求海神赐福,允许他们在大海上讨生活。
“丫头有所不知,原本是三天后,可道观里的道爷给章平候算了一卦,说那一日他运气不好,恐有血光之灾,所以建议他将这祭祀的时间提前到今日。”老大爷慢悠悠避开人群,将车子往停靠的地方赶。
利州城里的街道管束还是比较严格的,有专门供马车停靠的地方。
苗叔听了,也是诧异“这祭祀海神的日子还能改?那不是特定的吗?”往年可从没改过。
老大爷闻言,却笑笑,他找到地方,停好车道“这每年海神祭,可离不开章平候的主持,若是今年他不出现,谁还敢出来祭祀?所以你说,他要改日子,不是一句话的事。”
关离闻言,很是疑惑看着苗叔“章平候不是侯爷吗?怎么还管这祭祀的事?”
关于这位章平候,关离略有所闻。他在南海的存在,就跟一省之长差不多。用现在的话来谁,就是封疆大吏。如果说许容县里,褚县令是土皇帝,那这南海,章平候就是土皇帝。褚县令见了章平候,那是要下跪叫爷爷的。
这么大牌的官,还管祭祀这种神婆诡事?
苗叔领着她往大街上走,边走边道“你有所不知,南海的祭祀那是头等大事,咱们这地方的人谁不是靠海吃饭?既然如此,怎么能不祭祀海神。这海神大人,就是南海老百姓心中的天,章平候主持祭天,那是必然的事。”
“他要是想南海百姓信服他,可不就要如此吗?”
关离顿了顿,可不是如此。古人迷信皇帝是天子,见了得下跪。可饶是如此,皇帝也要祭祀神灵,让百姓相信,他是上天选中的天子,奉神命来统治百姓的。
往日某些造反的,不都要弄出一点神迹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吗?这就叫,君权神授?
想来这海神祭,也是章平候用来巩固自己威信的一种手段。
想着想着,叔侄二人就到了往日采买食材的铺子。关离跟着苗叔采买了好些配料之类的东西,因为是老客户,苗叔跟掌柜的又熟悉,掌柜的就邀请苗叔去喝两杯。
关离好奇海神祭,就告诉苗叔,自己出去转转。苗叔嘱咐她注意安全,两人约定了离开的时间,关离便离开逛街去。
关离藏好银子,在人群里慢慢走,一边买着小零食吃,一面打包好美味的干果果脯,给妞妞苗婶子带回去。利州不愧是省城,热闹非凡。很多吃的玩的,许容县都没有。
逛了一圈,关离看到一家布庄。想着妞妞也长个子了,不如买些回去,给大家都做几件新衣服。
这么想着,关离一脚踏进布庄。伙计赶紧迎上来,问她需要什么。关离想了想,说先自己看看。伙计机灵,知道这是个有主见的,也不再废话,退开去招呼别的客人。
关离看着店内的布料,看的仔细,又连刺绣也仔细查看,不曾放过。正看到一匹喜欢的娟布,打算问价格,却听到门口一阵吵闹。
关离诧异,回身看去,一个胖胖的女人正指着伙计大骂“你什么意思,那块青天百花底料子可是老娘看中,我不过去取个钱,你就将它卖了,是看不起我封三娘是不是?”
伙计发愁,才送走一个祖宗,怎么又来一个。“封掌柜的,真不是小的要卖出去的,实在是,实在是那客人硬抢啊,小的拦不住。”
“怎么就拦不住,哪个不要脸的,胆子这么大,敢跟老娘抢东西。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封三娘是什么人?!”女人胖胖的身子因为激动,抖动好几下,骂的伙计连声道歉。
封三娘不管,非要伙计说个清楚。伙计哪里敢说,这要是将人引出去,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没办法,伙计只能一再赔礼道歉。眼看封三娘稍稍消气,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封三娘吗?我就说,这大街上,嗓门大到能吓死人的女人,可没几个。”这熟悉的声音让关离忍不住看过去,那人踏进一只脚,上好的锦缎绣面鞋,关离往上看那女人的脸。
还真是熟人!
这可不就是好久不见的,迎风楼老鸨,王妈妈。
关离条件性转头,背对几人。真是奇怪,她怎么在这?红岛一别,她没想过还会见到他们。要知道,梁融当初清理了南爷的势力,红岛据说就废了。很多人逃离红岛,自然也有很多人死在红岛。
关离清楚的记得,王妈妈算是南爷的人,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封三年看到王妈妈,顿时讥讽道“我道是谁,这不是淑芳阁的王大娘。怎么,你不在你的酒楼里拉皮条,跑这来干什么?”
伙计头疼,都是彪悍的女人,谁也不放过谁。
正想着怎么办,王妈妈率先开口“瞧您说的,来布庄当然是来买布料,总不能,是来偷人吧。”说着,她身后的丫鬟哼笑起来,店里有些客人也哼笑起来。
关离不解,她们这是在笑什么。
封三娘气红了脸,这贱女人分明是在嘲讽她。她因为长的胖,她男人就想纳妾。可是她性子彪悍,将她丈夫死死捏在手里。她丈夫产生反抗心里,不能去嫖娼纳妾,就跟拐角的寡妇私通,有一回在酒楼偷情,被封三娘逮个正着,闹的满大街的人都知道。
如今事情虽然过去了,可提起这事,谁都要笑话一场。
“老鸨子,你说什么?别以为开个酒楼,就没人知道你以前的底子了。不就是个开妓院的,当谁不知道不成?”封三娘气的怒骂。
王妈妈是谁,在迎风楼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一身脸厚的本事,任你说的再难听,她都受的住。只见她甩动一下帕子,风情万种看一眼伙计“小哥,我刚才拿这匹布料,觉得还少点什么,就想再买一匹,给配一套,你给推荐推荐。”
说着,看一眼丫鬟。
丫鬟立刻将手里的布料拆开外面包着的一块白布,一看到那块布,封三娘的双眼都能喷火了。“我看中的料子怎么在你手里?”
王妈妈讥讽看她一眼“多新鲜,老娘可是拿钱在这买的,怎么就成你的了?你是给了钱,还是在上面刻字了?你的?真亏你说的出口。”
关离这才留意,王妈妈不再像妓院那般艳俗打扮之后,人倒是年轻好看不少。这一看,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叫她妈妈,分明是叫老了。
封三娘被刺激,伸手就要去抢“把布料还我,这分明是我先看到的。”她挑了很久,才中意这么一匹料子,谁能想居然被这老鸨截胡。
丫鬟险险退后,王妈妈挡在她身前道“怎么着,光天化日的,你还想明抢不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不想活了?”
封三娘闻言一顿,冷静下来,对,这铺子可不是一般人的,自己要是在这惹事,闹不好,会给自己的店惹麻烦。
这两女人之所以如此不对付,除了封三娘的丈夫成日对着王妈妈流口水,还有就是她们都是开酒楼的,所谓同行是冤家。虽然一个街头一个巷尾,可偏偏就看对方不顺眼了。
关离自然不知道两人的纠葛,她已经打消了买布的心思,只想着赶紧趁机离开这里,一面她们打起来,自己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