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琰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压低自己的草帽。不时看一眼身后,察觉有人跟踪,冷笑一声。他故意停留在路边,拿着块石头看了看,瞄到身后一个闪躲的衣角。
他等了一会儿,一阵马蹄声传来,车夫扯住嗓子喊让一让。陈琰将捡起的小石子飞出去,打在马身上,马儿受惊,狂躁奔跑起来。人群立刻慌乱,无数人开始乱跑。
陈琰趁机消失不见,跟踪的人想要去找人,却被人群推挤,等到混乱平息,哪里还有陈琰的影子。那人愤怒,狠狠跺脚,无奈离开。
而陈琰,却趁机进入一家酒楼,往后门走去。穿过回廊的时候,迎面与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打了照面。男子和熙笑笑,与他擦肩而过。
等陈琰消失不见,男子才停下脚步,看着陈琰消失的方向出神。
王妈妈揉动一下酸痛的脖子,从屋里出来,正看到庞爷一脸呆愣样。“老庞,看什么呢?”她顺着庞爷的眼光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庞爷状似疑惑“刚才看到一个人,觉得有些眼熟,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王妈妈嗤笑,还以为什么事。“兴许是来过的客人吧,想那么多做什么。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庞爷顿了顿,拉着她往屋子里去。关好门,确定没人偷听才道“已经按照你的吩咐置办东西了,可是这酒楼资金太大,一时还找不到人肯接手。”
王妈妈闻言,点点头“实在不行,就压压价格,赶紧将这里转掉,咱们拿着钱离开利州。”
庞爷有些担心“纱姑娘的话也不一定对,你真要离开这?”纱姑娘上次来过之后,王妈妈就张罗着,让他清理手中的产业。转移资金,要离开利州。
王妈妈深深看他一眼,有点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变了口吻“这些年咱们赚的也不少了,你我年纪都已经不小。我瞅着这南海将来肯定不太平,还是早点走,以免沾惹麻烦。”
“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吓成这样?”庞爷跟她如今已经是夫妻,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瞒着自己。
王妈妈叹息“哪里是我想瞒着你,是我自己也没想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只是纱姑娘那丫头跟我说了,这地方不久必然有一战。朝廷要动南海,可你看那章平候是那么好对付的?别人不知,你我能不知?”
“你是担心他们打起来,咱们受波及?”庞爷点头,这也说的过去。
“所以啊,现在走比打起来再走好的多。再说,你离家多年,难道不想回去看看?都说落叶归根,我本就是个无根的浮萍,生来不知父母是谁。如今跟了你,当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着你走。”王妈妈靠到庞爷怀里,抱着他的腰身。
这是全心依靠眼前的男人。
庞爷抱住她,拍拍她的背道“你说的对,都听你的便是。出来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回去。只是......”
“只是什么?”王妈妈仰头看他,不明所以。
庞爷叹息一声“只是你也知道,当年我家里糟了难,才逃出绛途镇,谋生路。如今回去,也不知哪里如何了。况且.....况且后来整个镇子都遭遇大难,听人说,那里早已没有人烟。你跟我回去,只怕未必能找到家。”
王妈妈顿了顿,笑道“不怕,咱们有钱,大不了在附近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只要跟着你,哪里我都敢去。”
庞爷感动,抱紧王妈妈“我老庞何德何能,能娶你这么好的女人当媳妇。”
两人相视一眼,满眼暖意。
正要发生些什么,庞爷忽然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王妈妈一愣。
“我想起在何处见过那个人了,在绛途镇,对,没错,是他。”那个骑着高头大马,从自己身前走过的人,那个面容狰狞,领着士兵杀戮的人。
是那个魔鬼,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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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容城里,出现一种诡异的焦灼,那些官员到这里已经超过一日有余。许容城内大街小巷,早已被他们翻找了遍,可除了似是而非的谣言,哪里还有承王殿下的影子?
经过一日煎熬,官员们的热情渐渐退却,恢复几分理智。到底是谁说的,许容城里有承王的身影?他们似乎因为着急,直接去见了章平候,然后莫名其妙的跟着大流,一起出现在许容。
人人都盲目而来,以为能抢占先机,在承王殿下面前卖好,图个嘉奖。
可这一日过去,众人渐渐回过味来。万一他们,被人耍了呢?
这个念头一出,众人便有些按捺不住。有人觉得这里面定然有阴谋,有人觉得,这事儿也许还有余地。众人意见不同,但都对这次的事件产生怀疑。
他们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到达许容的。
纠结许久,终于有人理出头绪。“是章侯爷让咱们来的呀!”
一道惊呼让众人心中一震,可不是,他们当时并没有要来许容的意思。全是章平候府的人说,让他们来许容县探探究竟。
原本说的什么,他们不记得。不知如何,便演变成,谁先到许容,谁就能找到承王殿下,然后大有可为。
是了,没错,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从章平候府开始的。
“那咱们这找了这么久,怎么能一点线索也没有?许容城都快被咱们闹翻天了。”一人不甘心,总觉得还有机会。
另一人却嗤笑起来“咱们真是傻,人云亦云,脑子没想明白,就跟着来了,简直跟外面那帮愚夫,一样蠢笨。”
众人看他,不明所以“廖大人这是何意?”有那不甘心的,看他的脸色便不太好。
廖大人年轻的脸上全是讥讽“你们也不想想,这许容城,现在是谁当家?”
众人闻言,皆是一顿,有人高喊“是蒋大人?”
“可不就是!”廖大人继续道“我如今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呢。你们想,这许容城如今守城的,是黑龙军,当权的,是蒋大人。这两方,哪个不是承王殿下的人?承王殿下若是脱险,自然会来找他最信任的人。”
“承王殿下可否会明知他们再次,却不出现?”
众人闻言,总算知道问题在何处了。他们着急找人,怎么忘了许容如今是承王殿下的人当家?若承王真的在许容,他们来不来,有什么意义?抢功?抢个屁!承王殿下有这二位坐镇,还需要谁的保护?
这般一想,顿时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众人顿时有些讪讪,尴尬不已。
有人认同,自然有人反驳。一人道“可咱们来许容这么久,也未曾见承王殿下出现?蒋大人也不是瞎子,咱们这么多人大张旗鼓出现,他不可能不知道咱们为什么来。可他并没有出声阻止,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承王殿下还是没找到啊?!”那人高呼“若是找到了,蒋大人会由着咱们满许城找寻吗?不是早出来说明情况,让咱们回去。”
这不同的观点,在某些人心里,又燃起希望。可某些人,却早已厌倦。气色疲倦摆摆手道“罢了,这还是让你们年轻人去,老夫年事已高,经不得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