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宇见危机解除,也赶紧上前给梁融请安。“王爷可还安好?”
梁融淡淡点头“都好,你们辛苦了,坐下休息。”梁融虽然客气,可观宇却不敢。这一屋子里,就他一个奴才,他哪里敢跟主人一起坐。
再说这里也就几个石凳,这几个主人坐了,刚好。于是他恭敬笑笑“奴才不敢,奴才站着伺候就行。”
梁融抬眼看他一下,自从与关离再相见,他这才发现,观宇跟阿离,其实长的一点不像。自己当初收下他,也许只是被他的仗义打动,双眼产生错觉。
“无事,这里不是王府,不必太拘俗礼。你去屋里再搬两把椅子出来,今日不分主仆。”梁融的吩咐不容拒绝,观宇跟随他几年,什么话该听,他还是分的清楚。
于是也不废话,进了屋子搬椅子。
关离在厨房一阵忙碌,等做好饭菜端出来,众人已经谈了许久。
“先吃饭,吃过再说。”关离笑笑,将做好的菜一个个上桌。观宇做奴才习惯了,一见这画面,就立刻起身,帮着放菜。
关离道声谢,等菜全放好,才道“开吃吧,这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
今日特意买了些鱼虾跟蛤蜊,想吃海鲜解解馋。
观宇见承王殿下还没动筷子,她居然就开吃,双眼瞪大。更离谱的是,他高贵的主子竟然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无礼,目无尊卑,还笑着给她夹菜?
这还是他那个行为举止堪称王都皇族典范的承王殿下吗?
他记得曾经在宫宴上,有人不懂规矩在太子殿下动筷子之前开吃,被他狠狠训斥。说的那人无地自容,被罚到宗庙面壁一个月。
如今,殿下居然让一个女人给收拾了?
“你愣住干嘛?快吃啊。”黑青古怪看一眼呆愣的观宇,这小子怎么怪怪的?
“殿下.....您......”观宇忍不住开口,正要说规矩,却被梁融打断。
“我说了,今日不分主仆,安静吃饭。”梁融不想王都里的规矩,令关离不快。她是个随性的人,肯定不喜欢王都里的规矩。他还想着怎么把人哄回去,可不想这些繁文缛节吓退她。
观宇嘴边的话噎住,愣是咽回去。主子的话就是天,您高兴就好。
关离觉出古怪,可到底没追问。
与纱姑娘算是久别重逢,不觉间,就问起她最近的情况来。纱姑娘笑笑,化繁为简,大概说了一下二人分别后,她经历的事。
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瞧我这记性,差点都忘了。来之前,我得到两个消息。”纱姑娘吃好,放下筷子道。
梁融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姿态优雅。黑青大口吃的愉快,蒋腾是读书人,遵循食不言寝不语,一直保持安静,观宇有些食不知味,始终哀怨自家主子被女人收拾了。
突然听到纱姑娘的话,几人都抬眼看她。
“第一件事,前段时间,我发现章平候府偷偷进了大量药材。起初,我以为是因为给章平候治伤,所以消耗很大。可后来我发现,这些药材并非全是治伤病的。更重要的是,这药材并没有入库。而是被欧阳家,偷偷运走了。”
众人一愣,黑青疑惑“无端端他弄那么多药材干什么?”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可药材种类实在很多,我根本分不清他们的目的。”纱姑娘当时还旁敲侧击问过欧阳氏。
她推脱说,是娘家有人做药材生意,但是因为门路的原因,自己弄不到货,才找了侯府帮手。
纱姑娘会信才怪!
“那第二件事呢?”关离好奇追问。
纱姑娘顿了一下,才道“这第二件事,我也不知算不算得上有用。你们还记得迎风楼的王妈妈跟庞爷吗?”
“记得,当然记得,你遇到他们了?”黑青知道,这两人如今是在利州城里经营酒楼的。
“他们最近结束了酒楼的生意,决定回老家去。临走前,让人给我送来一个消息,说是前些日子,见到陈琰。”
“当真?在哪里?”蒋腾终于吃完,有些焦急问她。
“已经过去好些日子,就在他们家的酒楼。说是借道路过,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庞爷跟我说,陈琰曾经在绛途镇,杀过很多人。”这一番话,听的几人同时愣住。
曾经杀过很多人?绛途镇,又是什么地方?
在座的几人,几乎都疑惑起来。这个消息,到底算是有用,还是没用。唯有蒋腾,神情复杂愣在哪里,半响没有说话。
黑青想了想,忽然道“我想起件事,今天探子把消息送来了,你不是让人去查书院院长跟万宗安吗?探子来,就说了这个地名。”
“绛途镇?”梁融也惊讶起来,这么巧合不曾?
“对,就是绛途镇。探子来报,原来这万宗安,跟何州慨本是师从同门,不仅如此,二人还都是绛途镇的人。而更离奇的是,上次纱姑娘杀掉的人,你们打死也想不到,他是谁。”黑青神秘兮兮卖关子,几人都好奇起来。
“别废话,赶紧说是谁。”纱姑娘打他一下,焦急的很。
“我这不就要说了嘛,这个人,身份上其实没什么特别,曾经是个军中的文书。可问题却是,他曾经是陈琰的文书。你说,这里面难道不是有事?”黑青听到这个,立马就想到,汾王算计纱姑娘来杀此人,定然跟陈琰有关。
“你说的对,无端端汾王为何要杀一个文书。难怪我觉得那人身上有几分功夫,可,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纱姑娘顿时有些悔恨,若是没有中计杀人,也许今天还能擒住他问问。
黑青摇头“不知道,探子能查到的,只有这些。对了,他还说,万宗安跟何州慨是前后脚考上的进士,据说当初二人的才华都得到考官的赏识。可不知为何,何州慨忽然离开王都,不再为官。而万宗安几年后,也离开官场,去了书院任职。”
这里面一定有事,是个人都感觉不对。可,这两人是如何跟陈琰牵扯到一起的?这里面有些古怪。
梁融觉得真相好像要靠近了,可忽然又是一团迷雾,让人乱了方向。
关离听的头疼,索性起身收拾碗筷。观宇站起来帮手,两人将残羹清理干净,端着茶果出来。几人正讨论着多种可能性,沉默良久的蒋腾终于开口。
“关于绛途镇,我倒是知道一些旧事。”蒋腾看看众人,语气中有难言的惆怅。
“蒋大人可是有何为难之处?”梁融难得见他这神情,平日里总是板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
蒋腾摇头叹息“为难倒不至于,只是,这算是一件惨事,发生好些年了。你们年纪小,没有听过,也是正常。”
几人闻言,心里一紧。惨事?有多惨?
蒋腾深呼吸一下,开口道“这件事,距今大约七年有余。那时候,你们大约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朝廷又没有对外公布这件事,是以,知道的人,其实有限。”
七年前?纱姑娘不觉就想起,自己那时候,还在乔家。不,应该说,是在那老东西安排的外宅里。那时候,虽然不太自由,可母亲还活着。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七年有余。
在众人安静的聆听下,蒋腾将七年前的旧事,娓娓道来。天气越发阴沉,却并没有要下雨的意思。风吹来,众人的脸色渐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