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融畅想过每一个细节,畅想过他们以后的生活,却怎么也想不到,第二日,关离会消失不见。
起初,他以为关离是回自己房里去了。可当他穿好衣服,匆匆忙忙赶到关离的屋子,才知道关离根本就没有回来。
梁融大怒,急急招来侍卫审问,侍卫却一问三不知,都以为阿离姑娘昨夜歇在王爷房内。
梁融抓狂,他的府邸层层把控,关离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一时间,整个王府鸡飞狗跳,人人都在寻找阿离姑娘的身影。
梁融在屋内一言不发,屋子里的下人跪了一地,谁都不敢大声喘气。观宇匆匆赶来,将一封信递给梁融“殿下,这是在您屋里发现的。”
梁融一眼就认出,上面的字迹是关离所写。他慌忙拆开信一看,气的浑身抖动。
观宇赶紧扶住他,想让他坐下冷静,却被梁融一把推开,大喊道“来人,备马,去码头!”
观宇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跟上去。他就知道要出事,昨晚关离神神秘秘来找主子,将他支开,自己就觉得事情不对。
后来小心翼翼去听了个边角,但听到那些羞人的声调,他满脸胀得通红,赶紧躲开。
本以为关离跟主子成就好事,两人就算是破镜重圆,不会再闹幺蛾子。
谁是第二天一早,人就不翼而飞。
此刻观宇已经顾不得去想,阿离姑娘到底是怎么离开王府的?
眼前要紧的是赶紧跟王爷一起把人找回来,不然依王爷对阿离姑娘上心的劲儿,南海怕是要翻天。
梁融骑上马,不管不顾,一路狂奔而去。侍卫下人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跟丢。街上的百姓纷纷让道,被一阵匆忙的马蹄吓的惊慌,以为又有谁想造反。
王铮得到消息,立刻就赶往码头,他实在想不通,好端端的,怎么人又消失不见。
梁融什么都不去想,不管关离在信中写了什么,他此刻只想把人抓回来,好好收拾一顿。
码头上,因为得到王爷的命令,立刻被军队把持,严禁任何船只离开码头。
可梁融赶到码头,一路搜索下来,并没有关离的影子。他心里不安,难道人早已乘船而去?
码头管事的小官小心翼翼禀告“回王爷,此刻还没到发船时候,没有一艘船从码头离开。”
梁融危险冷扫他一眼,不怒自威道“你确定?”
那小官被梁融一个眼神,吓得双腿发软,跪倒在地。“王爷恕罪,小的真的不敢骗您,的的确确没有任何一艘船,离开码头。”
码头来往的船只也是有管制的,没有官府发放的通关文牒,这船离了码头就无处靠岸。
所以这码头每日有多少客船,商船离开,官员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既然船没有出发,为什么却找不到人?梁融十分不悦,手下的人谁都能感觉到,这位年轻的王爷,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
也不知王爷到底要找什么人,这码头差点就给掀翻了。
“殿下,姑娘是会不会没有从码头上走,也许他人还在城里。”观宇小心翼翼的说道,既然码头没找到人,也许关离姑娘根本就来不及上船,人还躲在城里。
“不会,如果她要走,只有眼前这一个机会。”信上说的很明白,她不会再与他相见。
自从纱姑娘说要走,梁融就开始派人暗中观察。他总觉得关离没有对他说实话,如今看来他的直觉没错。
当日们私下聊天,关离只怕就下了要走的决心。而探子返回的消息是,今天纱姑娘会在码头乘船离开此地。
若真是如此,所有的船都搜遍了,为什么没有找到人?
梁融很生气,他告诉自己,关离只是一时糊涂,等把人抓回来,好好收拾一顿就好。
可此时,他却觉得关离是有计划的逃走。
他在心中冷笑,既然已经是他的人,想逃是绝不可能。等人抓回来,他一定要用铁链,将她狠狠锁在屋里,这辈子除了他,谁也别想见。
然而侍卫一再在搜索,依旧没有人。先看承王殿下,要发狂,小官身后的随吏忽然道“启禀王爷,您要找的人,也许.....也许是在小码头上船。”
梁融闻言,转头看他“什么小码头?”
小官听他提起小码头,这才惊慌道“王爷恕罪,是小的疏忽,忘了还有一个小码头。”
“那小码头啊,是城里的百姓私自出海打鱼专用的。因为那个地方的水浅,停不了大船,只能停些小舟,又是章平侯遗留下来的问题,一时间没来得及封锁。”
“在哪里,带本王去!”梁融打断他继续唠叨的话语,迫不及待赶往小码头。
那小官焦急起身,立刻打头阵,带着人往小码头去。
小码头距离此地也不是很远,大概一刻钟的脚程就能到。
老百姓自发修的一条小道,只足够三四个人并排走的宽度。
因为无法骑马,梁融只能使功夫加快脚下的步子,跑向小码头。
到了那里,梁融远远就看到码头上有一个身影。纵然此时码头上并没有什么人,不过一艘小船还有几道身影。
可梁融一眼,就能认出那个背影是关离。
眼看那单薄的身影站在码头边上,等待上船,他撕心裂肺大喊一声“阿离!!”
刚要抬脚上船的关离,听到这声音,猛然回头。看到疯狂向自己跑来的梁融,便头也不回上船离去。
梁荣大喊,让手下人赶紧把那艘船拦下,可关离一上船,船夫就解了绳索,将船远远撑离码头。
小船顺着海水漂泊而去,梁融只觉得自己要疯掉。他跑到码头边缘,就要跳海去追,却被观宇死死拉住“殿下,不要乱来。”
梁融不管不顾,对着船只方向大喊“阿离,你回来!”你回来,不是说好要陪他,白头偕老,永远不分开吗?
为什么才一日,就舍他而去。什么天长地久,什么彻底拥有,骗子,都是骗他的。
这个狡猾的女人,用自己的身体做筹码,拿到一个逃离他的机会。
他明知道不对劲,可还是忍不住,就这样眼看着她舍自己而去。
梁融终于忍不住,满眼垂泪。他声音嘶哑,苦苦哀求“阿离,你回来,求求你,不要走。”
观宇也觉得心痛难当,自己主子这么难受,他只会觉得更痛苦。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憎恨阿离,这个狠毒的女人,怎么可以舍弃殿下而去。
她不是很爱殿下吗,为什么还能够狠心,不顾殿下的痛苦,说走就走。
明明她与殿下都有了夫妻之实,她怎么敢走?
殿下在王都里把一切都布置好,就等着迎娶她。她怎么可以不管不顾什么都不要,就这么走了。殿下的心意如此被糟践,该有多痛。
梁融跪在岸边,痛苦的不能自己。
而关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被人听见。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是她不好,是她总是在做愚蠢的选择。
可是她做不到,她做不到师父因她死了之后,还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去享受幸福。
她是刽子手,她是害人精。她这样的人,不配拥有幸福。
梁融撕心裂肺的叫喊,让她浑身痛得难以自持。她觉得自己的心从没如此绞痛,好像被人硬生生破开胸膛,挖了心脏出来。
她痛得难以喘息,可依旧没有勇气回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子安,请你忘掉这个蠢女人。
纱姑娘放下窗帘,对着关离抖动的背影问“你这又是何苦,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关离死命捂住嘴,摇摇头。不,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从她来到这个世上,就已经注定。
她忘了自己的誓言,想要去追寻一个人的小幸福。
眼前发生的种种,是上天给她的警示,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她不该做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她必须回去兑现自己曾经的诺言。师父所做的一切,甚至没有做完的一切,她都必须去完成。
去赎罪吧,阿离。用你的余生,去偿还你欠下的债。
对不起,梁融,对不起,子安。
欠你的,我来生再还。请你原谅我的懦弱无耻,请你忘掉一个不值得你爱的女人。
她骗了梁融,河灯里写心愿是,希望梁融可以忘了我,遇到另一个真心与他相爱的女子,白头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