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贼子有多可怕呢?
三年前,南海百姓对他们的印象,只停留在长相怪异,说话难听,皮肤白的跟雪一样。
因为长相与众不同,最初出现在南海之时,少不得被人当做妖怪。但是当人们习以为常之后,也就正当跟这些长相怪异的毛贼子,做起生意。
但是来来往往,不同国籍的毛贼实在太多,南海百姓对于这些名字复杂的国家,反正也记不住。
所以这些人被统称为佛朗机人。
此时的弗朗机人,跟关离所在的那个世道有所不同。
关离那个世界,沿海匪患,闹得最凶的,被称之为倭寇。但是这个地方的地形有些特别,海的那一端,没有那个叫做倭国的地方。
也没有一群举着膏药旗,嚷着武士精神的倭寇。
在大越朝的最东方,的确有一些海岛。但这些海岛,并不具备资格成为一个国家。
然而在大越朝,越往北走。越是靠近严寒,极冷之地。又有一些长相高大粗糙,浓眉大眼高鼻梁的人。
这些人,也是佛朗机人最主要的组成部分之一。更是曾经危害北海,却被木家军,打得落荒而逃的人。
北海严防死守,谁知道这帮人竟然绕道南海。
当然,这里面还包括一些从南洋,或者更西面,远道而来的佛朗机人。
但这些人数跟北面那帮人相比,连一半都不到。
三年前内成海动之后,整个南海可以说千疮百孔。朝廷别说想要开海禁,光救灾,就足以耗空国库,筋疲力尽。
三年前上任的那位皇帝,倒也是个有本事的。哪怕后来的佛郎机人趁机攻打南海,哪怕整个大越朝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南海这块地,依旧没有被侵吞掉。佛朗机人只能在南海远处的海岛驻扎,时不时骚扰沿海百姓,抢掠物资。
然而历时三年,不说老百姓,为谋活路再次沦为海盗。
光是凶猛残忍的毛贼子,就已经让很多沿海百姓闻风丧胆。这帮人每次上岸,绝对是烧杀抢掠,奸**女,无恶不作。
他们一次比一次机警,又跟海盗,甚至一些世家豪门暗中勾结在一起。
很多次,朝廷得到风声赶到现场,这帮人已经抢了东西,逃之夭夭。
蒋腾为此日夜煎熬,想了无数办法,却也只能坑坑将毛贼子逼退稍许。那帮人,始终徘徊在南海周边。
因为蒋腾的策略,南海百姓的损伤有所减少,但依然没有将毛贼子彻底清除。
而对于南海百姓而言,除了海盗,最可怕的就是毛贼子。海盗还可以动之以情说人话,但毛贼子上来就是杀,一句废话都没有,目的,就一个,抢。
阿烈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觉得十分诧异。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女人出现?
他还没回过神,眼前年轻的男子就已经嗤笑“嘿,回神,我们老大问你话呢!”
瘦子迫不及待回头,却看到一个戴面具的女人。他看着那张在阳光下,徐徐生辉的银色面具,只觉得图案狰狞,有几分熟悉。
倒是阿烈,听到老大这个称呼,心里猛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早上起床那跳个不停的眼皮,再次突突跳动。
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回头,看清那张银色面具,吓得差点尿出来。他努力维持震镇,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传闻中,恐怖狠辣的南海王,那个让毛贼子听到,都能闻风散胆的南海王。那个传闻中,以一当百,一个人独闯飞鸿岛,剿灭洪帮主百余人的南海王。
那个让南海大大小小,近百余海盗帮派,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的,南海王关离,竟然是一个女人?
阿烈看着眼前这一群乳臭未干的家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与其说这个人是手腕老辣,让所有人畏惧的南海王。
这帮人更像是,拉着南海王的大旗,趁机黑吃黑,不知天高地厚的新雏。
想到这里,阿烈的心就稳定下来。他冷笑一声,看着那个戴面具的女人,耻笑道“小姑娘,不要以为戴着一张南海王的面具,就能够吓唬老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南海地面上我阿烈是什么人。”
“就是,我可告诉你,不要以为我们老大好欺负。知道为什么我们老大敢跟跟毛贼子做交易,买卖人口吗?那是因为我们老大,跟南海王可是拜把子兄弟!”
“识趣的就赶紧让开,免得我们老大发怒,把事告诉南海王。到时候你们这帮黄毛小子,都她娘的吃不了兜着走。”瘦子立刻领会到自家老大的意思,帮腔起来。
他的态度嚣张至极,任谁看了都要以为,他真真实实认识南海王。
阿烈十分满意,关键时刻这个傻子还是知道怎么跟自己配合。等他离开这里,一定好好犒劳这小子。
年轻男子听到这些话,探着脑袋看向那个戴面具的女子。阿烈以为,这帮人肯定是怕了,盘算着怎么不丢面子,离开这地方。
阿烈心中暗自得意,他猜的没错,这帮人果然都是西贝货。可他还来不及高兴,去见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淡淡挥手道“按规矩处置了。”
话一说完,她便转身离去,丝毫没有留恋此地的意思。瘦子一听这话直觉不好,事情好像不像他想的那样。
阿烈的反应比他更迅速,关离转身的刹那,他就知道这帮人要动手。于是他迅速拔剑,直直奔向关离身后,眼看他的刀剑就要刺向关离后背。
眼前身的女子却身形诡异,微微向左一闪,明明只相差毫厘,却稳稳避开了阿烈的暗算。
在阿烈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那女子迅速回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咽喉。
阿烈不可置信,不明白这女人的速度怎么会这么快?他捂着这不断冒血的喉咙,瞪大眼往后倒去。
关离走过去,居高临下看着地上不断抖动,却始终不甘心的人贩子。冷漠道“很遗憾,我从来没有拜把子的兄弟。”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转身离开,而阿烈终于瞪大眼断气。
瘦子看到这一幕,已经吓傻在那里,任何反应都不敢有。苗路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挥挥手,指挥手下的人清理现场。
等苗路把手中的事情处理好,跑上船,看到关离正站在甲板上,手中拿着一根丝带,在风中飘扬,不知想些什么。
。他跑过去呵呵笑道“阿姐,你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
苗路觉得羡慕嫉妒恨,明明两个人一起跟师祖习武,怎么阿姐就是比他强很多。
三年前阿姐回到无名岛,除了带回师父的骨灰,还带回来一个美艳绝伦的女子。
让苗路觉得诧异的是,她再也没有提起梁融。她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闭门不出,甚至连一个梁字都听不得。
他心中担心不已,蒲先生跟那个女子却不让他去问。让他不要去打扰阿姐,给阿姐一些自我冷静的时间。
苗路早晚给关离送饭,却一直没有见过她的面。他起初以为是梁融欺负了阿姐,但后来听纱姑娘说,是阿姐甩了梁融。
有些话,他就不敢再问。
一个月之后,阿姐从屋子里出来,闷头习武。除了练功,什么事情都不关心。功夫是越来越厉害,可人与越来越沉默。
有时候一天都说不了一句话,整个人性情大变。
“事情都处理好了?”关离一面收起丝带,一面问道。手腕处,那支从不离身的镯子,被她藏进袖子。
苗路微微出神后道“哦,按照老规矩,都已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