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东望向周武陵,几分他也说不出来。
丑脸书生思附片刻,郑重道:“五成,若是加上一颗三品往上的人头,那就有八成。”
杨象升也不知道这丑书生哪里来的底气,但看到徐子东似乎颇为信任这书生,心中稍安,点头道:“具体怎么做?徐子东是不是又得挨打?”
周武陵轻笑道:“皮厚打不死,不打不成材。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人头。”
杨象升早有人选,神神秘秘道:“现成的就有,就看你们有没有胆子和本事去拿。”
聪明人说话不用点明,周武陵瞬间明白杨象升的意思,心中一叹,能坐上高位的果然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点头道:“将军这手借刀杀人落下不少好处,我们却要冒着天大的风险,事后清算少不得麻烦事。不知将军给多大报酬,又能不能擦干净屁股?”
杨象升没有急着回答,转而看向徐子东,对于这个少年越看越满意,认真道:“事后我会给那脑袋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就算别人不信,面上也能过得去。至于事成之后你们能得到什么,我也不敢保证,我只能如实禀报陛下,具体封赏就看陛下怎么给了。
不过,这种事还是太过凶险,你们可要考虑清楚,杨象升不怕死人,但不想死人才。若是没把握,强攻也不是不行。”
徐子东微微动容,接着一摆头道:“本来就是个赌命的地方,怕死就不会来了。跟着出来的兄弟死去不少,能少一分死的机会都是好的。”
杨象升跟着摇头道:“沙场可以死人,但那是小卒换命,统兵一方的人轻易去死,才是对手下最大的辜负。徐子东,等到有一天万千人马心甘情愿为你而死的时候,你千万要好好活着,别让他们死的不值。”
虽然不太懂,徐子东还是点头道:“记下了。”
然后又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没有谁就是该死的,也没有谁不该死,这话听我爷爷说的,早前不太明白,现在大概知道一二。大将军,谁的命都是命,没有该死不该死的。”
杨象升一愣,这话不是看惯生死的老卒说不出来,夸赞道:“你爷爷倒是看得清明,若是沙场人物,肯定不是无名之辈,但我大齐除你之外,好像没什么徐姓将军,你爷爷若是健在,我倒是想与他结交一番?”
徐子东与周武陵对望一眼,眼中带着笑意。轻声道:“那大将军得去一趟南楚,才能见到我爷爷。”
“干嘛要去南楚?”杨象升觉得莫名其妙,看着徐子东满是疑问。
徐子东左右为难,怕说出来之后吓到杨象升,不敢说出爷爷的名字,只是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开口。
“有话就说,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杨象升坐回位置,双目一瞪喝道。
徐子东谄笑道:“这不是怕说出来吓到大将军,我爷爷可是了不得的人物。”
“呵!”杨象升不屑一笑,拿碗给自己倒上一碗水,抬起碗道:“天大的人物还能吓着老子?老子好歹也是正一品的大人物,你爷爷能比我大不成?天底下姓徐的出息人物都在南楚,徐定山,徐僮元身故,活着的也就一个徐……”
话到此处打住,抬碗的手微微发抖,碗中清水洒落犹自不知,惊疑的看着徐子东不说话,好似要把徐子东看穿一般。
从来镇定自若的杨象升想到一个人,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心中又是崇敬又是害怕。天底下若还有人能让天不怕地不怕的杨象升畏惧三分,除开那人便无其他。
早年跟着近文帝出使南楚,曾经见到那人风采,能让陈友谅亲自扶上马的人物,他自愧不如。
定住颤抖的手,试探道:“你爷爷是……”
徐子东第一次见到杨象升这个样子,半点没有往日的成竹在胸和意气风发,反而像个徒弟见到师傅,又像耗子见到猫。感慨着爷爷的威名如斯,轻轻点头。
手中碗坠落,清水洒落一地,杨象升猛然起身,双眼睁得老大。
半晌才坐回原处碎碎念道:“难怪陛下那般看重你,难怪你小子打仗如有神助,原来你是徐家人。”
收起震惊,杨象升强自镇定,不去管还在颤抖的手,平静道:“徐子东,你爷爷八百人就能打破逍遥关,三千人就能拿下天下城,如今虎牢在前,就看你学了你爷爷几分本事。”
徐子东轻轻点头,继而想到什么,苦道:“大将军下手能不能轻点?”
“轻点能骗过孟拱?能骗来一颗脑袋?”杨象升眉毛一挑笑开花,约莫是不敢和那人相争却能拿他孙子撒气的快感。
“唉。”一声悲叹,徐子东抱怨道:“就我命苦,周武陵你来说说具体怎么做。”
周武陵低声道:“我等只要这样,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