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寻找之下才在徐子东的帐中发现无头尸体,穿着的正是胡三归的盔甲,却没有看到徐子东的人影。
打那时起,杨林就有些不安。
他本是最为看好徐子东的将领之一,杨象升打徐子东的时候,他还求过情,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徐子东为何要杀胡三归,更加不明白大将军为何笃定徐子东会逃去虎牢关。
“大将军,徐子东失踪不代表就在虎牢关,怕是西梁崽子的刺客杀的胡三归,不一定那小子干的。”
原本晃动的杨象升突然多出几分力气,冲着杨林眨眨眼,诡异一笑,接着又喝道:“徐子东,你给老子说话。”
声音极是气愤。
老实的杨林有些不懂了,有些搞不清楚大将军要干什么。
虎牢关城墙之上,孟拱终于见到徐子东。
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风头正盛的少年,看长相不算清奇,听他言语也无甚出挑之处,距离他心中的设想差去不少。
徐子东也偷眼看着孟拱。只见他鼻直口方,大脸成国字形,面相五十上下,身长约有八尺。身上没有杨象升那种威严,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这样一个人若是不着甲胄走在大街上,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和萧远山齐名的名将,人送龟甲将军之名。
乌龟王八披重甲,缩头一守能奈何?
龟甲将军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不好说,但西梁一直有“攻城长矛萧远山,守城大盾看孟拱”的说法。
早年孟拱领着一万人在兰州道拒马关和西金十万大军僵持一年之久,愣是没让西金南下半步。这也让东金想要借着西金压境西梁来阻止自身被萧远山打穿的计划落空,最后不得不送牛送羊送马和西梁议和。
据说西金和东金的大战便是因为这件事埋下的祸根,因为西金收了东金不少好处,却连据马关都没有跨过。完颜氏觉得耶律氏出工不出力,白拿好处。
耶律氏同样觉得委屈,十万人压境完全对得起完颜氏出的价钱,只是没想到孟拱那般能守,十万人都拿不下他。
打那时起,龟甲将军扬名,这是耶律氏送给孟拱的名号。
“孟龟甲,孟龟甲,你这天下无人能破的大盾,就让我徐子东来打破吧!”
心中一叹,徐子东抱拳行礼道:“多谢孟将军。”
孟拱摇头道:“说谢太早,你先管管外面的那人。”手一指,指向万千火把之前的杨象升。
徐子东顺着手指望去,向前两步来到城墙边缘,就在那里脱下身上的衣衫。
血肉模糊的后背裸露在人前,一道道鞭子抽打痕迹若隐若现,在火光之下甚是骇人。
周围的西梁甲卒包括孟拱在内,都觉得背脊一凉,心头一冷。
这是什么样的手才能把人打成这样?看着都疼。
布满血迹的衣服随意丢在一边,背对着孟拱的徐子东突然转身,面朝孟拱却对着杨象升喊道:“杨老狗,你看看我背上的伤,这就是你所谓的不薄?”
阅人无数的孟拱看着徐子东的脸,只看到无尽的怒火与恼恨。
同上城头的朱壁川暗暗好笑,这黑灯瞎火的夜晚隔着这么远,杨象升看得到才怪,还不是做给孟拱看的,也不知这孟龟甲会不会上套。
万千火把之前,杨象升老脸一黑。他娘的,看来是没打够,小兔崽子,以后在找你算账。
“徐子东,你好,你很好。”杨象升气的瑟瑟发抖,手中长枪指向虎牢关,怒喝道:“杨林,给老子把那小杂碎抓回来碎尸万段。”
对杨象升如同父亲一般尊敬的杨林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话说,谁敢骂杨象升,杨林就敢捅烂他的嘴。
“钩镰军。”主将一声喝。
“在。”万军齐声应。
“列阵,攻城。”
万千火把急速行动,云梯已然上前。
虎牢坡陡,冲车与楼车皆是没有用武之地,想要攻城,唯有云梯打头,人命堆积。
寂静的黑夜,厚重的乌云,黑漆漆的一片。
火把的目标醒目无比,虎牢关上,弓箭兵对着火把射箭,保管不会落空。
寒意未去的二月,徐子东忍着冷,忍着痛,咬牙道:“孟将军可否赏一张弓?”
孟拱不答,伸手要来一张强弓,直接递给徐子东。
弯弓搭箭,瞄着已经冲到城墙不远处的钩镰军甲卒。
手臂一用力,背上的伤口裂开数道口子,鲜血直接溢出。徐子东却是不管,连痛都没叫一声。
羽箭激射,火把落地,甲卒身死。
将手中弓箭丢给杜从文,徐子东喝道:“杀一个胡三归是杀,杀一个甲卒也是杀,今日这战因我而起,我等也该倾力助孟将军守城。从今以后,我徐子东再不是东齐之人,你等若要随老子一起,就给老子提刀杀敌。”
杜从文话也不说,直接拉满弓弦,羽箭激射而出,却是没射到人。
杜从文不好意思的挠头道:“我不会射箭。”
是不会?还是不忍?
徐子东气不打一处来,拿着刀鞘重重打在杜从文身上,骂道:“不争气的东西,净给老子丢人。”
转瞬之间,钩镰军已经攻到城下,云梯架上城墙,不要命的往上爬。
虎牢关守军抱着滚石檑木开始砸,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孟龟甲一边指挥着战斗,一边关注着徐子东的举动。
徐子东像是真的恨透杨象升一般,后背血流如注也不管,不停的向着城墙下丢滚石,半点不顾念往日的袍泽之情。
跟着来的二十几人也是不要命一般,连那东齐还射的箭雨也不惧,在那城墙上凶神恶煞的杀着往日的袍泽。
孟龟甲舒心一笑,应该不是骗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