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稍显慌乱,胸脯急速起伏,没敢应声。以她和徐飞将的身份地位差距,有些东西注定只能在暗中。哪怕周延年热情的叫嫂子,她也从不敢答应。
徐东爵不依不饶,凑近几分,连连喊道:“二娘,二娘,二娘。”
温柔无比的喊声让方菲动容,忘情之际不由自主的应道:“东爵。”
‘啪’
响亮的耳光突如其来,在方菲脸上留下红印。
一巴掌扇完后,徐东爵收起愤怒的表情,温柔道:“二娘。”
这一次,方菲不敢应。
不应也逃不开被打的命运。
“二娘。”
‘啪。’
一声二娘一耳光,五声之后,方菲的脸高高肿起。
薛江珏怒不可遏,大骂徐东爵,无奈身体被绑,用尽全力也挣脱不开。
嘴角溢血,方菲昂着头,怒视眼前人,这一顿打来的莫名其妙,往日在王府也没有得罪过他,为何要这般对自己?
徐东爵骤然大笑,笑的没心没肺,笑的竭斯底里。
大笑之后,伸手托住方菲诱人的下巴,“老爹不是一直在找徐东阁,这个仇让徐东阁报啊!徐东阁死了,不还有那个一见面就打断我几根肋骨的大侄子,找他啊!找我干嘛?”
“方寡妇,你在王府这么多年,跟我爹好这么多年,我爹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徐东爵用力捏着方菲的下巴,使劲揉捏,“要是能找回徐东阁,你名震江南的明日寡妇方菲会叫我一声世子殿下?”
除开怒目,方菲再也做不得其他,但徐东爵的话,她听的明白。
这么些年来,徐飞将一直不肯立世子,直到徐东爵年满二十,才勉强把世子的头衔给他。
因为这个,天下城出过不少风言风语,甚至连徐东爵不是徐飞将的亲生儿子这个说法都有人信。
方菲记得,当风言风语传到十七岁徐东爵耳中之后,他开始郁郁寡欢。
一直到三年后他成为世子,才重新开朗起来。
也是打那时起,徐东爵染上怪癖,生孩的妇人不和他过一夜,他就要杀人满门。
一开始只当是高门大户的怪脾气,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天下城将近数十万人,怀孕的女子不知凡几,寻常百姓家的人徐东爵从来不找,他找的都是那些丈夫在朝为官的人。
保护徐东爵那么久,方菲渐渐发现,这些个女子的丈夫或多或少都传过徐东爵的谣言,是以被找上门。
一个本应高高在上的人,却在风言风语中度过那么多年,也是很可怜的吧?一念及此,怒目柔和三分,方菲有些心疼。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咆哮一声,徐东爵抬手又是一巴掌。
“徐东阁,徐东阁,打记事起老爹就念叨这个名字,一直念到我二十岁。”
“还说什么等你大哥回来,爹就退下来,以后你们两兄弟要相亲相爱。”
“十二岁那年,陛下要爹立我做世子,老爹还是不答应。”
凝望着火盆烫伤的手,徐东爵伤心问道:“二娘,我问问你,老爹心里除了徐东阁到底有没有我徐东爵这个人,我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方菲答不上来,一直盯着她胸脯的鬼爪车晓都有些感伤。
寻找徐东阁的事一直是他在做,加入镇南王府这么些年,在徐子东现身天下城之前,他每年都要去一趟辽东,去那里打听一个叫徐东阁的人。
每一次去的时候,徐飞将都满怀期待的亲自为他送行,每一次送回没有消息的消息之后,徐飞将都是一脸失望,好似在一瞬间老去几岁。
从黑发到白发,他一次次看着徐飞将慢慢白头。
十几年中,徐飞将的确太过看重那始终找不到的徐东阁,却从未正视过就在身边的徐东爵。
若是真的找回徐东阁,那世袭罔替就没徐东爵什么事了。轻轻摇头,车晓暗叹一声,一双鬼爪收在腹前,闭上眼睛,不愿再看,
“东爵,旧事已去,大将军再对不起你也是你爹,他该给你的东西也半点没有少。身为人子若是不替父报仇,你就不怕天下人戳你脊梁骨?”薛江珏伤感道。
徐东爵撇开方菲,回身看向薛江珏,“薛叔不是最懂人心,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思呢?老爹的仇要报,但这仇人是谁得好好理理。我不是说过,逼死老爹的罪魁祸首是你们,我徐东爵要报仇的话,杀掉你们不就行了?”
“你疯了?”浑身用力,薛江珏挣扎着想脱离捆绑,“你杀我们不正好随了陈友谅的心意,替仇人效力,你还是不是人?就算你把我们全杀光,他陈友谅就会放过你,谁敢把有杀父之仇的人留在身边?”
徐东爵笑而不答,甚至都没有看薛江珏,而是望着门口突然出现的红袍老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道:“蔡叔。”
几人这才发现,蔡京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到来。
上前两步,老太监扶起弯腰的徐东爵,“当不起殿下这一礼。”
“蔡叔怎么来了,是陛下找我么?”
老太监扫过场中,目光停留在曾经的冠军大将军薛江珏身上,“殿下若是有事就快些处理,陛下心情不好,去的慢了谁也担待不起。”
徐东爵笑道:“去的慢了,怕不是担待不起而是人头落地才对。”
“殿下多心,陛下岂会如此?”蔡京笑容满面道。
徐东爵不置可否,伸手指着薛江珏,“这个人能不能让陛下开心几分?”
“殿下去,陛下就会开心,带上他,陛下会更开心。”老太监红光满面。
薛江珏已然绝望,索性闭上眼,眼不见心不烦。
方菲跳着脚,生平第一次冲着徐东爵破口大骂,却也无济于事,眼睁睁的看着薛江珏被带走。
临出门时,徐东爵还特意叮嘱车晓,好好看着方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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