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国也是沉默下来,半晌之后才道:“澈儿,你可知道为父这么多年来,就只有你和泽儿两个孩子吗?”
李澈不敢说话。
“说来你也是知道的。父亲后宅里女人不少,可是没有那一个敢怀孩子,即便怀了也不长久,你的母亲,太过于霸道了。”李安国长叹一声:“父亲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当年如果没有苏氏一族对我的倾力支持,我李安国怎么可能有今天?苏氏一族,到如今只剩下了你舅舅这么一房了,其它的,都死了,为我李安国或战死,或被敌人杀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年你舅舅派人给泽儿下毒,几乎让泽儿一命呜呼,事后我也只不过是抽了他一顿鞭子便不再追究了,相反,将泽儿给深深的藏了起来。”
李澈喘了口粗气,有些震惊地看着父亲,这些事情,母亲和舅舅却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所以李泽对你有成见,有看法,那是很自然的事情。”李安国道。“当年发生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将李泽藏起来,一来是因为将他放在明处,你母亲和你舅舅指不定还要下黑手,二来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而坏了我们李家与苏家这些年的情谊。三来,那时的你已经十岁了,聪明伶俐,无论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我李氏后继有人,我也不想以后再起纷争,便一心一意地培养你,想让你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儿子辜负了父亲的期盼。”
李安国摇了摇头:“你一直做得都挺不错。现在你在成德,已经是大家公认的少将军,是所有人认为的理所当然的成德将来的主人,你的羽翼已经丰满,李泽相对你而言有何威胁可言,你为何还要上门去欺凌于他呢?就让他平平安安地过这一生,为我李氏开枝散叶,等到你完全掌握了成德的时候,让他认祖归宗,他必然感谢于你,这样不好吗?”
李澈抬头看着父亲:“爹爹,弟弟哪里弱小了?我先前上门,倒也没有存着欺凌他的心思,就是想看一看他而已。”
李安国摇头:“你的心思终究还是浅了一些。你是从王明义那里知道了他的事情,看上了他的义兴堂吧?一年能有二十万贯收入的生意,说实话,便连我也很心动呢!”
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有些得意,又有些震惊,更有一些其它的莫名的情绪夹杂在其间:“终究是我李安国的儿子呢,那怕是将他困在小林子里,竟然也让他长成了一只老虎了。”
“父亲,其实如果能让弟弟现在就认祖归宗,对我李氏是大有裨益的。”李澈强调道。
李安国叹了一口气:“泽儿的很多事情,王明义也只不过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接到曹信的信之后,找到了公孙先生,在我的逼问之下,公孙先生倒是将他的事情说了一个一清二楚,这件事,现在想也不用想。即便没有你逼上门去,泽儿也没有这么容易回来的。逼得急了,他大可以一拍两散,走得无影无踪。更何况,这里头还有你舅舅的缘故,他必然是不容的.”
“他亦是李氏一脉。再说了,舅舅就算是为了我,也会接纳他的,这事儿,我跟舅舅去说.”
李安国摆了摆手:“有些陈年旧事,你不知道,我与他母亲之间,李氏与王氏一族,苏氏与王氏一族之间,都是一些扯不开剪不乱的纠葛。公孙先生在哪里几月,倒是与泽儿相交甚欢,对于泽儿的安排布置也都很了然。这事儿,是做不成的,泽儿在横海那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如果我们真苦苦相逼,他就此远走高飞,我们是毫无办法的。”
“父亲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吗?”李澈问道。
李安国摇了摇头。“公孙先生跟我说了泽儿的性子,威逼只会适得其反,怀柔反而会有一些效果,你现在已经与他交恶,短时间内只怕根本无法改善,不过公孙先生也说了,李泽其意不在成德,这成德终究是你的。如果泽儿有本事,当真能在别处成就一番大业,那也是我们李氏一族的幸事。你们终究是亲兄弟呢,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心里有疙瘩,等我们老一辈的都死尽了,死绝了,那些恩恩怨怨自然也就随风而逝,那时你再想法修好兄弟之间的关系,或者能从此兄弟合力,让我李氏的祠堂里香烟不绝。”
李澈沉默不语。
“打好这一仗,你在成德的地位将无可动摇。这也是我为你上位准备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李安国道:“所以你的某些小心思大可不必有,别说李泽没有与你争夺的心思,便是有,我也是绝不允许的,你明白我的话了吗?”
“儿子懂了。”李澈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