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的额上凝着大颗大颗的汗珠,将滴未滴地,将额前不曾打理过的碎发打湿,额发下,一双远山眉若隐若现,神情与脸色俱是苍白而虚弱的。
一双瘦弱的手掌,手心里有做粗活结下的茧,手背上有尚未愈合的冻疮,乌紫的手指上一圈圈缠着绳子。十三公子从未见过这样不堪入目的一双手,那手心里更是捧着一片血淋淋的指甲,实在令人作呕。
他看着她,眼里全是厌恶。
跟着来到门口的张妈急忙走进来,心疼地要去搀扶云间,却被冷冷地打断。
“别碰她!”
十三公子的命令干脆利落,张妈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心里十分地想为云间求情,却不敢也不知如何开口。
安康使了个眼色,将张妈支走,随后用一张素白的绢子将云间手心里的指甲包裹起来,便捧着东西出去了。
云间却还维持那样捧着的姿态,大气也不曾喘一个,诚意满满的模样。
十三公子便由她那样捧着,似是厌恶极了这双肮脏的手掌,目光洒向别处,持扇的手背在身后,“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做会让本公子动了恻隐之心,放你一条活路?”
“是,也不是。”
云间抬起的手腕虚弱地抖了抖,复而将体态调整地更加端立谦卑,她道:“小女子身在花楼,深知暗箭尚可防、明抢无处躲的道理,从不敢乞求贵人们给的活路,只是那敏姑多次明目张胆的欺辱,小女子身份低微,无人问津,无奈才出此下策,是我害了芷萱姐姐,若小女子的指甲当真能让姐姐好起来,也算是弥补。”
十三公子的嘴角弯起一丝轻蔑的笑容,语气懒慢地道:“眼下倒是坦白,依那方子上所言,你这指甲能用不能用还是另一说。”
“这正是小女子心中所想,”云间的眼垂得更低,“小女子生在花楼数年,从不曾听说有什么法子能确确实实检验完璧与否,小女子不知公子会如何检验,检验时又会发生什么,小女子便先将指甲取下,防着有什么意外。”
“意外。”十三公子将这二字在口中念着,琢磨着其中深意。大抵是担心被破了身子,如此看来,她已经做好了足够坏的打算。
他对她的身子可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