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阳城地处江南,河道蜿蜒,城中最宽的一条河道,南帝亲自命名为金水。
金水河上有一座数丈宽的石桥,可同时并行几辆车马,这是城中的一项大工程,修修建建了无数回,最后一次重建,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
金水桥上,仍旧如新的石栏边,站立这一名宫装女子,但这宫装又与皇宫里的普通宫婢服饰不同,用料更讲究一些,花样也不似宫中一般死板。
女子大约十八九岁的模样,身后一辆修饰华丽的马车停在桥上,牵头的马儿好似受了惊,在马夫的安抚下,马蹄仍不安地踏踏躁动。
这姑娘容颜清秀,脸上却有些擦伤,是在马儿受惊时,从侧门滚了出来。她的手里捧着一方打开着的精致锦盒,着急地对跟在一起的侍卫和围观的群众道:“快,你们都下去看看,那琉璃樽是长公主特意为钰公子准备的生辰贺礼,谁要是找到了,重重有赏,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这女子便是伺候在安仪长公主身边的茕姑娘,安仪长公主是南帝膝下仅有的一个女儿,先太子过世后,南帝膝下最亲近的便只有这一个小棉袄,因而近些年,在城中的声势大涨,围观的百姓一听说是长公主家的事,一个接一个往金水河里扎猛子。
茕姑娘仍是一副十分着急地模样,见着一个从水里冒出头来的,便不断地问:“可找着了,再找找,那边,那边,都仔细找找。”
多数人都潜入了河底,不断有稀奇古怪的东西被捞出来,等了有一会儿功夫,才有人高声喊道:“快来个人帮忙,这里有大家伙。”
茕姑娘要找的那琉璃樽,本是个小家伙,沉入泥沙里,再叫这些匹夫东一淌西一搅的混一混,就更难寻觅得着了。众人听着“大家伙”稀奇,便放弃了捞赏金的想法,一齐朝招呼的那人游去。
很快,宽阔的金水桥上,便停放了几口深漆木箱,有好事的将箱子一一撬开,满箱满箱的金银珠宝,就算茕姑娘常年伺候在长公主身边,长公主传说是南国上下最讲究奢华之人,她也没见过这样多的财宝摆在台面上。
“这是怎么回事?”茕姑娘吃惊地道,又急忙通知随行的公主府府卫,“把这些东西围起来,谁也不能拿一分,快去通知府尹大人,这么多百姓看着,咱们做不得主。”
但这财宝就算不能拿,也是件开眼界的事,很快金水桥附近,就围聚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
静慈庵里,高荜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暂时还不想惊动安睡的美人儿。他伸出手去,正要解子姝的衣裳,门外站着一名白衣男子,从缝隙里看见了高荜的动作,手里正拿出了什么,想要有下一步动作。
高荜的亲随忽然慌张地跑进院里来,人还没看见,咋咋呼呼的声音已经传来,“公子,大事不好了公子!”
直到人彻底进了院子,走到了门前,高荜才听到了亲随的呼唤,已经宽去了子姝半截衣裳的手不得不停住,正想大骂亲随,又考虑到会惊醒美人儿,看了一眼那雪白的肌肤和已经露出的半团绵乳,败兴地走回去开门。
亲随顾不得什么,急忙道:“金水桥,金水桥出事了!”
高荜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桥是他亲自督工建的,为了以后有理由翻新,本就建得不牢固,要是塌了断了,死那么一两个人,有什么大不了。
“财宝,那桥底下的财宝,让人捞出来了!”亲随近一步强调。
高荜的脸色一变,连房里的美人儿都顾不上看一眼,急忙跟着亲随往回城的路上去。那可是他背着他老子国舅爷,私藏的家底里的一大头,这让老爷子知道就麻烦了。
云间赶到静慈庵,一间厢房一间厢房地找到子姝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她不知道这会儿高荜是不是已经按照计划被引开了,但如果他还在里面,今天也只能拼了。
下意识撩了把袖子,云间推门进去,正看到一名穿着深色衣裳的男子将子姝抱在怀里,子姝人已经醒了,正与那男子推搡争执着什么。云间以为是高荜,顺手捞了门边的一根棍子,一边用眼神示意子姝不要声张,一边举起棍子轻手轻脚地朝男子身后走去。
待走到一步之外,云间将手中的棍子高高举着,正要挥下去的时候,男子突然抬臂一挡,不仅挡住了当头一棒,反手更将棍子抢了过去,一把丢在一旁。
一年多以前,云间曾有幸见过高荜两次,对他的言行举止间流露出的风采只有“草包”二字的评价,进门时,她本以为那男子背对着她,在与子姝争执时并未发现她的靠近,眼下看来,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