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彻底夜深人静后,守岁的姑娘们大多也禁不住悄悄睡了,盈盈才轻手轻脚地从房里出来,摸到后院,将那扇门打开。
那些野猫还在房中嗷叫游走着,盈盈点了支火把扔在地上将野猫驱赶,才看到被捆在角落里的云间已经满脸是血。她紧紧闭着眼睛,不让自己的双眼被抓伤。
盈盈不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景象,但仍是心里一紧,将云间摇醒道,“你快走吧!”
云间艰难地睁开眼睛,想对盈盈露一个笑脸,但整张脸皮已经僵住了,她没说什么,等盈盈为自己松了绑,定了定心神,跟着盈盈从偏门走出去,分开时微不可查地道了一声多谢。
云间已经顾不上问,放走自己,是沈玉眉的意思,还是盈盈自己想这么做。
她发了信号,在无人的地方用发丝遮着脸面等了一会儿,谢白衣才匆匆甩开杜若赶过来,看着云间的脸,经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马车早已在城外备好,谢白衣狠狠花费了些打点,才将云间带了出去,见云间一直不说话,他也不说什么,快马加鞭,一路向北。
路上停下洗了一回脸,谢白衣看着她满脸的伤痕,终是拿出一张银箔面具递给她,云间看了看,吐出一个字,“丑。”
谢白衣就不乐意了,你都这样了还嫌别的东西丑。云间只笑了笑,没说什么。大过年的戴着张面具,不和脸上写着“我是坏人”或者“我很丑”一样么。
一路向北,又连行了几日,越是接近霍北的地方,年味儿便越淡,也就很方便采购物品。谢白衣并没有问云间要去霍北干什么,方向明确地将她带去了一个地方。
霍北地域辽阔,但人烟稀少,不是草原,就是险峻的山林,都不适宜生养居住。那山林阴冷潮湿,即便到了这个季节,依然显得十分茂密。
再往上的路并不好走,谢白衣只好将马车栓在一处,示意云间跟自己走。
她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伤痕犹在,便穿着一身洁白的素衣,用一顶纱帽将身体兜头罩住,走在这样常常居住着世外高人的山林中,倒不显得维和。
谢白衣说这里有个自诩医仙的,名唤潇潇,就是性情十分难搞。他们一路打听到,慕容仲路上慢慢悠悠的,这会儿人还没到霍北,他们可以先看个病再走。
再往前便是一处山谷,谷口站着一排人,谢白衣已经乔装打扮过,并不担心被认出来,对云间道:“你猜咱们碰见谁了?”
“慕容笑么?”云间问。
谢白衣感到有些无趣,“你猜一下。”
“你这语气不用猜也知道了,他一定是来求梦毒的解药的,我们绕着走吧。”云间说。
“怎么,他让人把你弄成这样,你还怕他看见?”
云间在兜帽下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说不上来,但确实不太想遇见吧。
十三公子等人已经在这谷口等了一整天了,谷口立着个穿绿衣裳的小丫头,掐着腰道:“说了多少遍了,死人不医,这是我们姑姑立下的规矩!”
十三公子静静站着一旁没有说话,只安康周旋道:“这还没见着呢,怎么知道死的活的,烦请小姐姐行行好,让我们公子与医仙奶奶见上一面。”
那绿衣小丫头“哼”地一声撇过头去,谢白衣急忙拉着云间上去,把云间的手腕往那绿衣丫头的身前一送,伪了声音道,“活的,这可是活生生的。”
绿衣丫头在云间的脉上轻轻一划,已经发现了什么,用手指勾开兜帽下垂着的纱帘,将云间的脸看了一眼,指了指身后,“你们进去吧。”
十三公子见状,用手肘在安康身上撞了一把,安康急忙捂着肚子喊疼,让小姐姐给他诊脉,只得来一句,“滚!”
看着后来的两人已经进去了,安康对十三公子道,“咱们都等了一整日了,公子,要不先去霍北王宫,将师姑娘接出来再说?”
十三公子朝空谷幽兰的那处望几眼,皱着眉道,“先等那两人出来问问。”
谢白衣和云间连所谓医仙的面都没见到,只被近身的小徒试了下脉,就被轰了出来。撵出来的时候,十三公子等人已经在谷口简单扎了个营,打算跟那医仙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