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么。”她天真地问。
十三公子才不信她会无缘无故好奇一个死人,既然她已时日无多,换做任何人都不希望她再继续动脑筋,踏踏实实平平淡淡地将剩下的日子蹉跎过去是最好不过,就是换做慕容铮在这里,也一定是同样的想法。
云间也猜到了这份心思,眼珠转了转,忽然凑上去在十三公子的侧脸上亲了一下,扯着他的袖子,“告诉我嘛。”
“你!”
十三公子被亲得一愣,又拿她没有办法,“你可真是不折手段!”
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刚刚继位不久的南帝,根基还未稳固,四大家族大行其道。槐夫人与云间一样,本只是烟花巷柳间的一名花娘,不仅惊才绝艳色艺俱佳,且对政见一道天生独具慧根,而得到秦家人的赏识,继而送给南帝。南帝如获至宝,恩宠有加,只是槐夫人的出身总要使人诟病,秦家便将此女收做义女,改头换面唤作秦槐,入宫为妃。
可惜好景不长,秦槐进宫后不久,秦家就因变法之事被灭了满门,此时的秦槐已经有孕,便被污蔑腹中所怀的是秦家人的遗腹子,南帝是信也不信,于是暂将秦槐打入冷宫,待腹中皇儿生下来看看样貌再作定夺,不料秦槐就此自缢了。
“也就是说槐夫人死时,已有身孕?”云间问。
十三公子想了想,道:“这段史料很少有人提及,但毕竟是因遗腹子而获罪,这一条必不是差的。”
云间点点头,道:“你们南国天家真是无情,若非伤心失望到极点,哪有女人带着未出世的孩儿一起赴死的,难怪自那之后,陛下再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
十三公子抖抖眼皮道,“听说自那之后,陛下的后宫便已几乎闲置了。”
“唔?那安仪长公主是怎么来的?”
“喝多了与宫女……”
云间嫌弃地看着他,“你们慕容家的作风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十三公子懒懒地挑眉,“我又不会认错人。”
云间是打死也不想承认那件事的,她很清楚十三公子的想法,对他来说这种事情再一再二自然会有再三,一旦她承认,他便会肆无忌惮,想怎么来怎么来,一来云间被上次吓坏了,自问自己的身子骨承受不住,二来,她既已经跟慕容铮有了那样的约定,她总该为他保住这一丝尊严。
槐夫人的事情云间心里已经有数,看了眼小门,“没事了,你走吧。”
十三公子瞪眼,“本公子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不然呢,现在是你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你。”
“你!”
十三公子瞪她,云间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裹起被子来缩了进去。作为一个将死之人,最大的好处,便是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旁人都不会轻易与自己计较,真是一桩美事。
……
夜半三更,云间睡梦中醒来,感到自己脖上冰凉,抬手摸出来是一把刀子。
她静静地睁眼,静静地坐起来,看着眼前一身夜行衣蒙面的人影,轻轻赞道:“好厉害,竟然能在金枭护卫的眼皮子底下行动。”
那人将刀子收起来,声音听上去十分古怪,“什么事?”
云间之前溜达到秦槐自缢之地时,便注意到此地有人祭拜过的痕迹,且仔细寻找,可以寻到槐花社的记号,那些记号的痕迹不像新留的,应是许久之前,曾有人通过冷宫传递过消息。
看来槐花社的实力的确是被人所低估了。
她试着留下了相邀的记号,终是等到这人过来接头,想来应是一个在宫里当差的。
云间问,“你知道我的身份吗?”
那人点头。
“陛下可知晓?”
那人仍点头。
看来她猜的没错,南帝不杀她,不单单是因为槐花令,还有她身份的这一层关系,既然已经被知道了,她就必须提前做打算了。
云间道:“请阁下无论如何,帮我秘召宸王殿下回朝,进城的日子就在大考当天,正午时分,一刻也不能多,一刻也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