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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月楼里,月榕坐在桌边,面前有一碗已经晾凉的汤药,沈玉眉劝道:“女儿,把药喝了,前尘过往便一并忘了吧。”
月榕眼里噙着泪花,苦笑着道,“女儿从十六岁起,便跟着他,已整整六年了,那是我最好的年华,妈妈认为说忘就能忘?”
沈玉眉无奈,叹着气道:“是妈妈不对,不该将你推进这火坑,庆王现在已经失势,墙倒众人推,他的境地只会越来越惨淡,你跟着他,必会越来越苦。”
“天家云起云涌潮起潮落,本就没有一成不变的安稳,妈妈若当真心疼我,当初就不该将我送去庆王身边,而今树倒猢狲散,此猢狲,正言妈妈是也。”月榕伸手摸了摸眼前的药碗,幽幽地道:“妈妈出去吧,这药女儿会喝下的,女儿想自己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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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养清殿的一番雷霆之后,南帝便一病不起,这一病,倒是将将好将慕容仲纵火那事儿给耽搁了。慕容仲眼见南帝的态度,明知他不舍得杀自己,便不觉得自己已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几经打点,才终于将国舅高华阳请了过来。
高华阳一来,慕容仲便仍直叫冤枉,说那纵火一事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分明是十三公子和沈云间干的,当初这两人可是亲口在庆王府里承认了,去过府衙大牢找高荜的。高华阳还在屏风后偷听呢。
此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慕容仲也确然有那样的作案动机,十三公子也确实承认过就是自己将高荜送进大牢的。高华阳一时间也不知究竟该恨谁,被慕容仲解释得烦躁,直言道:“庆王,你与本官解释无用啊!”
慕容仲哑口。
高华阳道:“即便你去向陛下解释,也是无用啊。难道庆王殿下你还不明白,处斩沈云间一事,殿下在朝堂激辩,使王、法失和,此举已失圣心,再难挽回了!”
慕容仲恨恨地砸了下拳头,“本王知道,本王还不是为了尽快除掉那沈云间,如此也是国舅大人的心意。本王只是不懂,陛下为何对那区区女子的性命如此看中!”
“殿下还不知?”高华阳问。
慕容仲不解。
高华阳道,“她,是沈絮!”
“沈絮……”这个名字慕容仲花了一点时间才想起来,韩国那位小公主,除了差点嫁给十三公子之外,没有一点出名的地方,他不时时将这名字惦记着,也在情理之中。但这样一提,慕容仲便懂得其中的干系了。
他恍惚地坐下来,恍惚地问,“国舅大人凭何断定?”
“是陛下亲口告诉皇后的!”
慕容仲终于了悟,悲哀地笑起来,“看来陛下早就知道了,陛下明知那女子不能杀,却瞒着不告诉本王原因,任本王作茧自缚,一步步成为天下人的笑话。闫跃林临终所言不错,本王不该将与霍北之事告知陛下,上坡难,下坡易,一枚弃子,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
高华阳沉沉地叹了口气,道:“殿下想得开就好,无论如何,陛下顾念祖孙之情,殿下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的。”
慕容仲冷笑,“国舅大人倒是想得开,待宸王册立为太子,陛下西去,你我的日子还会一如往常么。听说陛下这次病得不轻。”
这便也是高华阳即便这样嫌弃,还是会来庆王府走一趟的原因,他这个人生平没什么特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敛财买田买地,哪怕什么都不种,就是荒在那儿,心里都舒坦。为了敛财,见不得人的勾当便做了许多,加上当年诬陷秦家谋逆一案,慕容铮是个铁面无私之人,不会念着他年纪大了翻不出水花来,就对过往一切不闻不问。
新官上任且要烧三把火,新帝登基更不必说。
高华阳想了想,压低声附耳慕容仲道:“本官刚巧截获一条消息,陛下已秘召宸王回京,殿下认为,陛下在重病时召宸王回来,是什么意图?”
“难道陛下已经决定册立宸王为太子?”慕容仲惊。
高华阳点点头又摇摇头,提醒道:“殿下可听清楚了,是秘召,也就是说除了陛下本人,任何人都不知宸王为何回来,前方战事正紧,主帅擅离职守,是死罪。这,便是庆王殿下你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