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和海棠还在一边附和,说姑娘有出息。
霓裳就瞠目,什么怀疑、打趣的话,再也不敢讲了。
她告诉了夫人之后,又回了顾瑾之这边的院子,偷偷把夫人那边的态度说了一遍。
祝妈妈等人立马噤声,再也不敢拿这件事说笑。
晚上顾瑾之去请安,宋盼儿又问她想著什么书,需要什么跟娘亲说。
“想写医案。”顾瑾之笑着道,“旁的不需要,纸、墨、笔就够了。”
这些日子,她经常回忆自己前世看过的病例,居然有些渐渐模糊起来。她年纪大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隐藏自己的事,就决定把记得的,都誊写一遍。
最主要是,她太闲了,闲的骨头疼。
反正她是认命了,女红再也不想学。
她编书也没有任务,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打发光阴。
顾家也不缺那点纸墨给她浪费的。
顾延臻一口茶水喷出来。
宋盼儿就狠狠瞪他一眼。
顾延臻后面的话,只得也憋了回去。
第二天,宋盼儿带着小厮,抬了一箩筐东西给顾瑾之。
买了四桶纸,七八个墨盒,成把的狼毫笔。
祝妈妈等人瞧着都吸气,这些,得要上百两银子吧?
夫人宠孩子,真是没边没沿的!
“这纸,可都是从宁国府运来的,你们裁的时候且小心。”宋盼儿又笑盈盈叮嘱。
祝妈妈只差一头载下去。
安徽宁国府的宣纸,举世有名,那是贵得离谱的。
夫人……居然成桶的买!
“是,是!”祝妈妈舌头打结,连声应了。
顾瑾之在一旁笑。
准备齐全之后,她就每日开始写。有时候记忆如泉涌的时候,一写就是两个时辰不知道停歇,胳膊都肿了。
宋盼儿心疼不已,然后又故意心疼般对顾延臻道:“三爷念书,也这样辛苦吧?”
顾延臻面红耳赤。
他读书,从来就没下个狠劲。
他们这样的人家,读书是条路,却也不算唯一的路。家里的田产下人用不完,做个纨绔子弟也无妨的。
顾延臻聪明是有的,否则不能中了举人。只是性子太懒散。
女儿微肿着胳膊,还说:“不妨事,写字而已,又不是耕田犁地的,哪里累着了?”
说的顾延臻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打这日之后,他念书就多了份耐性,不再混沌度日。累的时候,耳边总能想起顾瑾之那童稚又坚毅的声音:“……又不是耕田犁地,哪里就累着了?”挥之不去,让他精神一震,又拿起书认真念起来。
日子又到了九月下旬。
那位陈公子也在延陵府住了快两个月。
宋盼儿有日去名公主府,居然遇着了他,回来跟顾瑾之道:“……他什么来头,居然和公主有来往?他东西丢了,难道就不去山西祝寿了吗,怎么还不走?”
顾瑾之听着,没有评价。
“……公主总念叨着你,问你怎么不去她府上坐坐。”宋盼儿又道,“你这孩子到底像谁?我和你爹爹都是坐不住的性子……”
顾瑾之又是笑。
九月下旬,公主小染风寒,而秦太医因为百草厅的事,去了宁国药市。
顾瑾之就去给公主问诊。
然后,在公主府不仅仅遇到了陈公子,还遇到了赵道元。
赵道元是延陵府声名最盛的大夫,他是个道士,不仅仅会看病,还会看相,无人不信他。
他今年阳春三月上京的,至今才回,人消瘦了一大圈,眼睛都拗了下去。不知道是京中遇到了为难事,还是赶路太辛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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