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三爷的事,最终没有遮掩住 。
没过几日,京城里传遍了。
连宋盼儿和顾瑾之也听说。
只是唐家三爷被抓回来,就没了下文。
那位郡主不哭不闹,从简王府回了唐家,一副顺从的模样。
唐家拿住了檀儿,又交给了金香楼,赎回了唐家三爷填进去的一万两银子。
檀儿当时赎身,身价是四万两。她用自己全部的积蓄,填补了三万两。如今唐家将她再卖给原东家,却只要一万两银子,金香楼如何不愿意?
檀儿又是棵摇钱树。
金香楼高高兴兴收了檀儿的卖身契,把一万两银子交给了唐家。
唐家拿着这一万两银子,又填补了将近五万两,才将郡主的陪嫁都买回来,而且添了几样。
几乎是倾家荡产来描补。
郡主头一次深明大义,拿了东西就不再吭声。
可是唐家三爷闹个不停,非要见檀儿,声泪俱下跟父亲诉说他和檀儿的恩情,口口声声说没有檀儿他也活不成的。
他能猜到唐家不会善待檀儿,却不知道唐家已经将檀儿卖了的。唐伯爷只得将他关在家里,里里外外派了十来个小厮和护卫看护他,不准他踏出院门一步。
唐家三爷是个才华横溢的风流书生,却手无缚鸡之力,被看护住了,根本无法反抗。
金香楼也没有再安排檀儿姑娘接客。
有了这件事,檀儿的名声更甚。不少人慕名而去。
唐家原指望早早了结此事,不成想错走了一步,让事情总无法平息。唐伯爷不逛青楼,不知道青楼的规矩。他哪里晓得,淫奔并未损害名妓的声望,反而让更加的恩客愿意花钱见她一面。
所以,打算息事宁人的唐家头疼不已。
这件事从年末到年初,都被大家津津乐道的。
京里好些年没有出这样的丑闻,谁也不愿意放过,见面就要说上几句。流言蜚语。也失去了本来的面目。
唐夫人气得不管事了。把家全部交给了大儿媳妇顾玥之。
唐家掏空了家底去买赎郡主的陪嫁,所以谁当家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在二奶奶素来厚道纯善,三奶奶思柔郡主又心知肚明,将来分家的时候谁也不至于埋怨说家业稀薄。
顾玥之就临危受命。把管家的事全部接了下来。
唐夫人把管家的对牌和账目全部交给了大儿媳妇。也没脸再见三儿媳妇。在她的正院上房设了小祠堂,整日以念经为由,躲开众人的请安。
大夫人知道女儿在婆家。要度过一段艰难的日子,就偷偷变卖了自己两处的陪嫁房子,又拿出些私房钱,贴补了女儿四千两的现银。
顾玥之正愁没钱怎么过年,母亲给了,她也没有推辞。
过年的时候,宋盼儿就问起唐家那些事。
大夫人也和她说了,只是没提贴补女儿钱财那些事。
宋盼儿就感叹道:“玥姐儿不容易。如今当家,怕是千难万难,将来也落不到好。”
将来分家的时候,众人看着家产少,免不得猜测顾玥之中饱私囊,定要受人埋怨。
二夫人也在一旁插嘴道:“就不该管。她婆婆最会省事,什么恶人都让玥姐儿做。明着让玥姐儿当家,实则让玥姐儿受气……”
“是的。”宋盼儿同意。
难得有一回她们俩妯娌意见相似。
大夫人就笑道:“一家人,也不必计较太多。亲家夫人是铁了心不想管事,玥姐儿不接过来,她另外那两个妯娌,更是不会管的。难不成就放任自流?家也不成个家的。我跟玥姐儿也说了,这当家作主的,力往狂澜,旁人才能敬重你。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这次她能扛过去,以后就什么也不怕了……”
二夫人和宋盼儿就没有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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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了骊山行宫静养了二十来天,不寐症已经大好,又回了宫。
太后把顾瑾之请去,重新给皇帝诊断了一回。
皇帝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因前些日子不寐,又来回奔波了,陛下仍有点阳虚。”顾瑾之道,“吃几剂补虚的药,就无事了。太后娘娘放心,陛下圣体已康复。”
太后就轻轻舒了口气。
皇帝看顾瑾之的目光,多了几分迷蒙。
他含笑看了她好几眼。
太后留意到了皇帝的目光,心里倏然一紧。
顾瑾之一直垂首,跟着太后告辞,去了坤宁宫。
太后没有在她面前露出异样。
等顾瑾之一出宫,太后立马叫了成姑姑去查一查,顾瑾之前些日子在皇宫里照顾皇帝,发生了什么没有。
“上次顾小姐帮陛下揉按脚心。”成姑姑回来禀道。
“这是她作为医者的本分。”太后道。
曾经顾瑾之也帮太后揉按过,太后很容易入睡。她的手法,是非常老练精准的,一般人都不容易学会。
哪怕是积年的太医,一时半会也学不成顾瑾之那样的手法,所以她亲自为皇帝揉按,并无什么。
医者无性别。
“……还有什么?”太后问。
成姑姑犹豫了下,道:“上次您和陛下都生病,顾小姐去了乾清宫,给陛下诊脉。而后,陛下把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顾小姐在内殿,大约有半个时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去打听打听。”太后道。
成姑姑声音微低,道:“打听了。打听不出来。”
太后脸色微沉。
成姑姑办事向来谨慎周全,她去打听事。不会打听一半的。她都说打听不出来,是有人故意隐瞒。
皇帝为什么要故意隐瞒他和顾瑾之在内殿的事?
太后心里直跳。
她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了解顾瑾之?
那个眼神单纯安静的女孩子,她当年拒绝做皇帝的贵妃,愿意真心照顾傻子庐阳王,太后对她很满意。
只是,她的心,依旧纯净如初吗?
“再去打听!”太后表情肃穆,看着成姑姑道,“哪怕是蛛丝马迹。也要打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