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听了陈月娇的话,笑着道:“这倒是个大人情。萧大人若是知道,以后定会感激小娘子的。”
陈月娇笑而不语,送了那婆子出去。
第二天,陈月娇带了一盒太子妃赏赐的宫样点心,坐了大车,去萧家拜访。
萧家的大门紧闭,以前门口总有四个门子守着,如今也不见人影。
陈月娇有些疑惑,沉吟半晌,自己从车上下来,来到角门处,轻轻敲了敲。
过了许久,听见角门上传来咣当一声响,门上拉开一个圆形的小洞,露出一个婆子木然的面孔。
“家主有事,恕不见客。”那婆子冷冰冰地道。
陈月娇推起笑脸,问道:“我才搬出去几天,你就不认识我了?赶快开门,不然我跟老夫人说两句,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婆子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地道:“对不住了,老婆子我是瞎子,看不见你是谁!”说着,咣当一声,又将门上的小洞关上了。
陈月娇一愣,才想起来刚才看见的那个婆子木木呆呆的脸,还有她一动不动的浑浊眼珠。――真的是个瞎子。
陈月娇瞪着角门出神。
居然用个瞎子看门,这也太厉害了吧?人家想说他们得罪人都无从说起……
陈月娇不死心,又用了种种法子,想进到萧家,发现就算是扮成卖菜送东西的小厮和学徒,都只能最多进到外院。
唯一能从外院进内院的外人,只有外院大总管萧义一个人。
而唯一能从内院出来到外院的外人,也只有诸素素一个人。
这两个人联手,将萧家把持得如同铁桶一般,没有孔子可钻。
他们把守的越严密。越说明杜恒霜的状况不容乐观。
看来娘说杜恒霜怀的是双生子,肯定是真的……
陈月娇所有法子都试过了,都进不去萧家,实在没辙了,只好把牌扔给太子,托太子妃派来的婆子转告太子,她没有办法去萧家,所以,消息传不进去。
太子听了以为奇特。也派了自己手下,企图混进萧家内院。
无一例外,他的人根就进不去。不仅进不去,还折损了好几个人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跟石沉大海一样,渺无音信。
太子却又不能声张,生怕让萧士及知道了,更生隔膜,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暂时记在账上。日后再说。
而东部郴州那边的战事,也快到了白热化关头。
太子虽然从中做了手脚,但是他绝对不会给刘黑达太多的援助。让他苟延残喘,给毅郡王制造困难是有的。但是让刘黑达翻身打胜仗,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杜恒霜这边不能等了。
既然不让我们偷偷摸摸进去,那我们就正大光明进去!
……
临近四月底的一天傍晚,长安城分外闷热。半空中甚至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虽然还没有入夏,但是天气已经热得和夏天差不多了。
长安城的人都说。气候反常,必有妖孽。而毅郡王在东部郴州刘黑达处吃了最大的一个败仗,轻车都尉萧士及带领的五千骑兵深入敌后,却成了瓮中之鳖,中了埋伏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传了两个来回了。
方妩娘急得来了好几趟,都被诸素素和萧义拦住了,方妩娘只能站在外院一座三层楼高的小楼上,远远地看一眼杜恒霜,知道她一切都好,才暂时按捺住焦急和不安。――不管萧士及是死是活,如今最重要的,是杜恒霜肚子里的孩子。
诸素素跟萧义说过,杜恒霜快生了,也就这几天,让他不要着急。等孩子生出来,再说也不迟。
萧义不懂这些事情,但是也知道杜恒霜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大爷唯一的子嗣,所以比诸素素还着紧。
杜恒霜吃过晚饭,身上又出了一身汗,进去浴房洗了个澡出来,肚子又开始一阵阵发紧。
诸素素现在一刻都不离开她,随时看着她的动静,记录她的肚子发紧的时间和幅度。
“素素,真是多谢你。若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杜恒霜斜坐在铺了竹席的凉榻之上,身上只搭了一层薄薄的五蝠临门袷纱被。
诸素素摸着她的肚子笑道:“生孩子这种事,还得靠自己,靠别人是没用的。――来,我扶你去院子里走一走。”
杜恒霜笑着应了,扶着诸素素的手,走出大门。
刚走动廊庑底下,正院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撞开,萧义红着眼睛冲进来,着急地道:“圣旨到,让大少奶奶去中堂接旨!”
诸素素愣了一下,抿了抿唇,问道:“能不能说大少奶奶病了,不能起身,让别人去接旨把。”
萧义搓着手,焦急地道:“不行啊。那样是欺君。只要有一口气,爬也要爬到中堂去接旨。”
诸素素撇了撇嘴,还想再劝,龙香叶却也带着萧嫣然过来了,满脸喜色,道:“霜儿啊,又有圣旨到了,一定是老大得胜而归,陛下又有封赏了,咱们快过去吧。”
杜恒霜心里也高兴,忙道:“真的吗?及哥哥这就回来了?”说着,也不用人扶,自己拎着裙子,快步往中堂的方向走去,挺着山一样高的肚子,走得又快又稳,比好多没有怀孕的妇人都要走得稳健。
众人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诸素素抚着额头道:“被这家伙骗了。原来她身子这么好啊,完全没有我想象中的弱不禁风。”
欧养娘和知画相视而笑,忙忙地赶了上前,跟着杜恒霜一起去中堂。
龙香叶也笑呵呵地带着萧嫣然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