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宁笑道:“不会,榆林城仍由八叔负责,但天下大势,非得由交游广阔遍行天下的法克来负责。五娘,乱世之中,除却自身实力要不断壮大外,消息的及时也极重要。沧澜山实在太偏僻了,也太遥远了些。等天下大事自己传到榆林城,黄花菜都凉透了。我们青云寨迟早要出沧澜山,没有灵活的情报却是不成的。至于八叔,你放心,八叔会明白的。”
田五娘缓缓点头,却又道:“虽如此,你还是要同八叔说说。因上回之事,你撤了他的当家人之位。八叔本就窝一口气在心,想要戴罪立功。若连现在差事也一并削去,他怕会想不开。”
林宁看着田五娘笑道:“人皆言我妻清冷,唯我知妻若菩萨。好娘子且安心,此事必不会有差池,我会给八叔寻个好差事的,保准他喜欢。”
田五娘没再多问,而是手一招,天诛、倚天两把神剑近身,环绕而转,也将某人的禄山之爪挡在了外面。
见林宁怏怏不乐,又心中不忍,嗔道:“昨夜大半宿未睡,不许再胡闹了。”
林宁悻悻一笑,道:“还不是娘子温柔贤惠,清丽无双,天香国色……”
一连串的夸赞之言不要钱般的洒了出来,田五娘虽知他“顽劣”,油嘴滑舌,此刻脸上的笑容到底深了些,但终究没有被诓住,道:“好了,不能日夜胡闹,我还要参悟剑意,小宁你也有事要做。”
话音刚落,就听房外有人招呼:“小宁可在?”
林宁恼火道:“何事?”
“……”
房门外周成无奈道:“鬼知道你叫我来何事。”
见田五娘眼神莫名的看来,林宁呵呵一笑道:“八叔真是没眼力价儿……罢了,你也担心他,索性让娘子也听听,八叔的新差事。”
田五娘收起神兵,周成入内,先骂林宁道:“今日你敢戏耍于我,我就……我就……”
林宁好奇道:“八叔,你能奈我何?”
论武功,周成也打不过林宁啊。
周成大怒,道:“我就去春姨处哭诉,你如今翅膀硬了,整日里戏耍于我,眼中毫无长辈!”
林宁闻言一滞,嗤之以鼻道:“怪道三叔他们都说八叔仗着年幼最是无赖,原我还不信,现在方知,果然如此。你居然要找春姨去告状?”
田五娘打断了两人吵闹,让林宁速言正事。
林宁便开门见山道:“上回让八叔打听的事如何了?”
周成反应了下才道:“小宁你是说青州战事?”
见状,林宁脸色真的沉了下去,问道:“八叔,如今山寨看似兴盛,实则危如累卵,唯有指望大战爆发,才能在夹缝中谋求一条生路。我累次告之八叔,要早些打听清楚消息,你不会告诉我,现在还没派人去探查吧?”
于青云寨诸老人前,林宁虽多言语刻薄,但少有真正责难之时。
青云寨与旁的山寨不同,百年来以义为重的山寨文化,使得他们亲如一家,彼此间都是可换命的亲情。
所以林宁没有真正动过怒,也没什么值得动怒的。
然而今日这一恼火,却显然动了真格。
周成倒不是怕,只是难免心虚,道:“小宁,不是八叔不尽心,只是……咱们的人手都在榆林城中,青州离这足有八百里,一时半会儿不好去探啊。”
林宁不言语,只是垂着眼帘不言,这般作态,反倒让周成自责起来。
周成也知道,如今山寨看似安宁,实则隐患不少。
尤其是杀了宋思成后,昨夜便来了一个江东十二虎臣,全靠大当家和那位魔教圣女合力协作,才拦了下来,但也是险之又险。
而宋思成本身还是楚国皇城司的长老,焉知皇城司会没有动作?
但要是楚国和齐国在青州发生战争,山寨的压力便会大为减轻。
只是青州为齐楚二国交汇处,真正的四战之地,反复在二国间易手,州内遍布皇城司和学宫之人,形势极为复杂。
让他一个只在榆林城混了十几年的人前往青州去立足,真是难为他了。
眼见林宁生闷气,周成叹息一声道:“罢了,别气了,八叔自身能为有限,帮不到你太多,往后山寨这哨探之司,就换人去做吧。”
田五娘劝了声:“八叔,何必如此?”
周成笑道:“此事你三叔、四叔都同我说过,如今山寨愈发兴盛,越来越多有才干的人加入,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要做好退位让贤的心思预备。你三叔讲的明白,旁的不说,有射日门那位卫庄在,他若再占着教弓箭把式的教头不放,岂非昏庸糊涂?我也是这般。”
林宁这才抬起眼道:“八叔,你可别寻借口偷懒。如今进山寨的大都是生人,如何信得过?你们几个长辈不帮我们压着,非得让我们吃个大亏,栽个大跟头不可。既然去青州探听消息的差事你不愿做了,可还有一事非八叔不可托付。”
周成方才说的洒脱,可内心的失落到底有多深,只看他微微泛红的眼圈就知道了。
这会儿却听林宁如此郑重托付,心中复又升起暖意,忙问道:“到底是何事,还非要我去办?”
林宁压低声音道:“如今山寨粮盐尚可,虽粮不多,但配着山中猎物和野菜,总能勉强度过一冬。唯有库中铁料连一两都凑不出,兵器坏了都没法修补,更别提农具。冬日我们还要大兴土木,建造坚堡,没有器具如何得行?我听说往南二百里广阳郡内有一毛姓世家,虽只中上门第,却因铁而兴盛。但富而不仁,为了多挖铁矿,不知多少良善百姓为其所掳,其矿山中,白骨几乎铺满道路。八叔你速去广阳,探查清楚这毛家的详情,以及进退的路线。半月之后,我青云青刀卫要第一次兵出沧澜山,灭此獠族,替天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