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本来冲喜就是对新娘子的屈辱。
“他们要如何,咱们就如何。”她低声说道。
婢女低低的笑了。
“半芹姐姐怎么突然这么沉稳了?”她低声打趣道。
半芹抬起头站的直直的。
“没什么可怕的嘛。”她说道。
就如同娘子说过的,日子嘛,没过怎么知道好坏。
不出门的时候,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为娘子送嫁,那担心的恐惧的难过的凄凉寒酸场面根本都没有。
现在,还没拜堂。所以也根本不用害怕,谁知道下一刻会出现什么……
这个念头闪过,前方出现一阵喧闹。半芹下意识的看过去,顿时也惊呆了。
这…这…..
婢女正打趣半芹。突然见原本肃目带着前所未有庄重神情的半芹忽的变了脸色,伸手掩住嘴,还没干的脸上顿时再次泪水泛滥。
这又是怎么了?
婢女想笑,下意识的随着半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也呆住了。
这!这!
…………………………………………….
外边的低声窃窃嘈杂,轿子里的程娇娘并没有在意,坐着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反而是很习惯的事。
就算这样坐一天。她也没事。
但是这个时候果然还是不可能让她坐一天的,外边传来喜娘夸张的喊声。
“新娘子下轿了。”
轿子被微微的压下,有陌生妇人的手伸过来扶住她。
盖头遮挡了四面八方的视线,但没有遮挡脚下,程娇娘看着脚下,抬脚迈步。
下了轿子四周的嘈杂反而小了很多。
大红的地毯一直延续到轿子这边,红色的衣裙,傍晚太阳昏红的余光,程娇娘没有闭上眼,她就这样看着。
一个红色的绸带被递过来。程娇娘伸手接住,似乎等了一刻,绸带传来前方人走动的微微触动。全福人做个提醒,程娇娘稳稳迈开步子,稳稳的迈过马鞍,迈进厅堂。
厅内更是安静,如果不是杂乱的呼吸声,衣衫朱钗晃动的细微声,就要怀疑厅内没有人了。
有人在她一旁站着,这个距离能够看到同样大红喜服的一角。
“一拜天地…”
司仪悠长尖锐的声音在厅中回荡。
程娇娘收正视线,屈身低头。
我拜天地。
“二拜高堂…”
程娇娘再次屈身低头。
我拜父亲母亲。
“夫妻对拜….”
视线里的衣角慢慢的退开了。
喜娘搀扶着她转身。
程娇娘屈身低头。
我拜夫君。
手中的红绸再次微微动了下。伴着司仪送入洞房的喊声,程娇娘抬脚迈步。
脚步声嘈杂声随之而起。似乎很多人跟随。
新房并不算太远,很快就迈进室内。
屋子里的钗环声就更多了。脂粉香气也更为浓烈。
进新房观礼的自然都是女子们。
在床上坐定,程娇娘可以听到四周的窃窃私语,按理说该掀盖头了,但是一切似乎又一次停顿了。
不过,鉴于新郎不能参加婚礼的缘故,掀盖头是不是就算了?
程娇娘的念头才闪过,就觉得眼前猛地一亮,盖头被挑开了。
太阳已经落山,夏日里天光还亮,屋子里点起了灯火,视线里有些明明暗暗交替,旋即便是一片珠环玉翠锦绣辉煌。
“哎呀新娘子真漂亮。”
耳边陡然热闹起来,窃窃私语不见了,莺声燕语潮水般涌来。
程娇娘迎着这些好奇的探视的视线,也渐渐的适应了室内的光线,眼前的人和摆设布置也清晰起来。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旁,先是看到适才那喜服的衣角,然后就是黑玉的腰带,垂在身侧的手里握着的银挑子,再向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闯进来。
程娇娘不由一怔。
身形看上去瘦了一圈,但身姿笔挺。
因为瘦了,棱角更为分明,因为面容肤色黑黄,那双眼也更为幽深。
见她看过来,晋安郡王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只是看着她。
屋子里的说话声似乎在这二人的一对视间瞬时消散。
怎么…方才一直….都是他吗?
是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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