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耀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没放声。
“这幅字,金老板从哪里来的?”上官雨问道。
金正泰应道,“来历还是很清楚的。货主是师大的教授,七八年前得来这幅字。他说,当时是用一件清代的黄玉笔洗换的。原主呢,是台岛人,是台岛一所大学的教授,因为学术交流和师大教授结识的。原主是从台岛的拍卖会上拍得这幅字,当时的落槌价加上手续费,也有将近两百万了。”
“难道是台岛的活儿?”上官雨兀自开口。
“活儿?”金正泰一愣。
上官雨摆摆手,转而看向余耀。
余耀口形微动,上官雨意会,接着轻轻点了点头。
“不是绝非临摹么?”金正泰连忙问道,“难道还有问题?”
上官雨叹了口气,“金老板,你我虽然不熟,但你如此热情,而且今天让我见识了一番,我就据实说说个人看法吧。”
“快请讲!”
“不过,事先说明,这只是我个人看法!而且,此时此地看过是这样,彼时彼地再看,那未必就是这个观点,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我懂,你放心上官先生,你这是帮我,我还能没数儿么!”
“金老板是个明白人。”上官雨点点头,指了指鸡翅木盒,“这幅字,是真迹不假,但当今世上,一模一样的真迹,可能有三幅!”
“啊?真迹就是真迹,怎么可能?就算是祝枝山写了同样的内容,落了同样的印,也不可能一模一样啊?两幅都不可能有,怎么会有三幅?”金正泰一时有点儿乱。
“祝枝山只写了一幅,但是有人却把它变成了三幅!”
“这······难不成,揭裱?”金正泰有点儿明白了。
古代珍品字画,揭裱一变二,不是没出现过。不过揭裱只限于纸本,绢本自然是没法儿揭的。
珍品字画,一般所用的宣纸都是优品,厚度可观,而名家用笔,力透纸背,墨染到底,揭掉一层,下面还有一层。一模一样的两幅“真品”就出现了。
一般来说,画,最多也就是揭一变二,而且往往是水墨画,因为颜料的渗透性比墨要差。同时,画的用墨,层次很多,浓淡不一。有的在揭裱之后,还需要对下层那幅补墨。
但是字,最多却可以揭二变三!头层最薄,二层次之,剩下的第三层最厚。墨色会略有寡淡,但第二、三层都会配合做旧,所以极难辨识。
不过,这个“最多”,基本是理论上的。一张宣纸再厚,想毫无破损地一分为二,已经是极难了;一分为三,更是匪夷所思。
若能揭成三层,真真堪称绝技!
之前余耀和上官雨同时比了一个“三”的手势,就因为已经从纸张纹理和墨色浓淡,看出这幅字,就是第三层!
而且,第三层的朱印绝不可能和墨色一样力透纸背,是补过的。虽然补得精妙绝伦,但以余耀和上官雨的眼力,还是能看出端倪,这也是一个有力的佐证。
本来,对于金正泰这么一个不熟的人,上官雨不一定多说。但,绝技成三,叹为观止,实在是让他忍不住想知道到底是谁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