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年的日子,钟湖都没好过,睡不上床榻,风餐露宿,惹得对方稍有不满,就是一掌拍过来,痛得钟湖满头大汗。
时至今日,钟湖不知道是更恨陈禾,还是这个神秘人。
“你不是想知道老天为何无眼,任由恶徒逍遥世间吗?”对方声音冻得钟湖全身发寒,“我且告诉你,因为天道也拿他没办法,才有了你与我重回人世。”
钟湖愣了半晌,方意识到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当即吓得跳了起来:“你,你是说…不不,你也是?”
黄粱一梦,重回当年。
钟湖呼吸都急促起来,壮起胆子问:“那我当初在京城酒楼接到一张纸条,提到陈禾之事,想来也是阁下所写?”
“哼,季弘这个蠢货。”
钟湖不明所以,还待再问,那人已经闭目养神了。
接下来就是折腾得钟湖几乎吐血的赶路,修士根本不用马车,那所谓的法宝风声大作,凡人带上去半个时辰,不吐得天昏地暗,也要冻得神志不清了。
当初这神秘人,乃是用药堂大夫的身份欺骗钟湖,这一路上也是如此,不管钟湖是高烧还是伤寒,随便一剂药灌下去,别说死了解脱,钟湖就是想昏厥也做不到。
尤其可怕的是,钟湖逐渐感到四肢百骸在阴雨时疼痛,眼花,精神不济,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尽管外表没什么变化,钟湖还是恐惧的明白了,对方没有给自己治病,吃的只不过是一些耗损底子的药,多吃一碗,就要多折寿一分。
钟湖想逃,可根本无法可想,而且对方通常并不理睬他,只是拎着他赶路,多数时间钟湖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周遭发生了什么。
至于这个“医术高超”的神秘人,钟湖更是拿不准他到底长啥样。
甚至这次赶回豫州,钟湖也是一头雾水。
“阁下是…仙道中人,不知找佘云娘这么一个妇人,到底要做什么?”钟湖见神秘人没反应,又战战兢兢的问,“她的夫婿,我熟识多年,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你不想报仇了?”
“呃,不敢。”钟湖在心中咒骂一声,依照这人口中所说的陈禾,他是猪油蒙了心还计划着报仇雪恨!他区区一介凡人,拿什么跟这些高来高去的家伙抗衡?
“前辈,神仙…钟某不才,实在不知道怎么做…”
“你不用做什么,过半个时辰,去郑举人家见佘云娘就行。”
“啊?”
神秘人无声笑着,看了钟湖一眼。
这个眼神让钟湖不寒而栗,因为那就像是辛苦养了一条猪待宰,又或者绑了一个猪仔,准备静静等候猛虎落入陷阱的眼神。
充满释然,期待,以及微不可察的怜悯。
“不!我——”
钟湖大喊起来,不顾身在房顶,转身就要跑。
瓦片哗啦啦的响,钟湖一个失足,就要跌下去,他慌张的挥着手臂,挣扎了一阵才发现被人从后颈处拎住了。
“真是麻烦。”
那人嘀咕了一句,重重敲在钟湖后颈上,钟湖眼前一黑,手臂垂落不动。
这番动静并不大,没能惊动远处屋子里的佘氏,倒是神秘人身边冒出一声嗤笑:
“伏烈云,白白浪费了这个凡人,心有不甘吧。”
神秘人哼了一声:“陈禾乃三劫九难命数,寻常手段对他无用,钟湖娶他小妹为妻,本来抓了他布置一番,就能牵扯到云州陈家。聚合派能耗费几百年算计北玄派,我们效仿了从陈家下手,岂不是大好主意?”
“说得不错,可惜!”隐匿在旁边的人语带恨意,“那个话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天道——陈禾到底是怎么知道一切的?天道不可能告诉陈禾真相,难道有人不但放弃了报仇,还将这等事也说了出去?”
“怕是如此。”
“岂有此理,若让我知道他是何人…”
怨恨的话语消弭在风中,只听另一人问:“你将白蜈绑走,没引起蛊王滕波的注意吧!”
“滕波不在苗疆,只有一些不成气候的五毒门小辈。”隐匿说话的那人也现出身形,是一个生着鹰钩鼻的中年人,他阴鸷的笑道,“昨日一个五毒门弟子找上陈禾,大吵大闹索要他的师妹白蜈呢!”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
“陈禾啊陈禾,你很快就会知道,季弘那蠢货找来的八尾狐,根本不算什么麻烦。等到佘云娘恢复了记忆,恢复真身…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哦,这是八号与九号
八号伏烈云,前世为西域赤霞宗弟子,伪装大夫,掳走钟湖。
九号也默默干了不少事,撬陈禾墙角,把陈禾属下白蜈绑架什么的……还有一些咳
这两人已经接头结盟了,本来潜伏着要慢慢报仇,但是忽然一个话本子,把他们惊来了
钟湖的便当要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