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尝试的主意。安景川把记录本朝前翻,犯难道:“我们最近接的两个案子都破了,而且没什么技术含量。”
郑绮灵光一闪:“有了!你们弄一个楼上放的悬案资料给他。”
他摇头:“不行,拿楼上的卷宗要通过孟然,他问理由,我们一定会穿帮。”
小伙伴们再三探讨,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毕竟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点子,如果找个破不了的难案悬案去求任明睿帮忙,首先理由不会太突兀,其次若是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那事情就办成了一半。接下来利用孟然不在的空档,他们翻箱倒柜,甚至怕任明睿本事太厉害一眼看穿,托人从外省的朋友那要来一桩四十年前的老古董。
纪瑾自告奋勇接下了难办的差事,女孩子出马,至少不会被甩冷脸赶走。万事俱备后,找了没有她排班的一天,纪瑾起早斗志昂扬地去魂图等。而一告诉前台自己的名字,漂亮的小女生便尴尬地告诉她陈教授的时间满了,见不了她。
料到任明睿会躲,纪瑾准备好持久战了。她不急不燥,既然有一整天,也可以蹭一楼咖啡店的无线网追剧,不怕等不到他。她在沙发椅上一瘫,咖啡蛋糕摆上,悠哉地开始花纪云松给的“公费”吃喝。小丫头正惬意享受生活之时,有个人躲在消防通道里从门缝看她,急得直抖腿。
看这位祖宗是非要抓着他才算。任明睿见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索性大步流星昂首挺胸地走了过去。他在看剧入迷的小姑娘对面坐下,扯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道:“小纪同学,好久不见呀。”
纪瑾吓得一个激灵,猛咳了好一阵:“陈老师!你你你……”
“我我我,来找我有事?”他,接住被打翻的蛋糕盘,眯眼说:“孟然让你来找我的?”
“不!不是!不是!”她着急地摇头,从包中抽出一张文件纸递给他,说起了在小伙伴们面前彩排过无数次的台词:“陈老师,那个,我们知道你和孟队闹掰了,我是偷偷来找你的。前一阵队里接到一个案子,过去好久也没破,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找你……你放心!我们会把孟队支走的,你不想见他,就不用见他!求求你帮帮我们吧,实在破不了了……”
纪瑾话说到最后,甚至发颤求饶,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在午后的阳光下更可怜了。任明睿可受不了她故意做作的表情,嫌弃地脸扭到一边还将手挡在眼前:“行了,姑奶奶,别来这套。”他举起文件,一目十行扫了一番,只有一个大概的介绍,和一张看不清的照片。
“纵火案。剩下的内容呢?”他问。
下套的时候到了,纪瑾犯难道:“陈老师,你也知道警方的信息不能透露出去的。”
“哦?”任明睿挑眉,意义不明地勾起一边嘴角:“意思是,要我跟你去公安局?”
“你放心,孟队今天不在。我拿、我拿自己人头担保!”
他倒用不着小丫头片子拿脑袋发誓,只是一回到那个地方,看到刑侦队里形形色色的人,熟悉的桌椅白板,光从百叶窗照在窗台上的条纹,任明睿怕自己要回忆起往昔的时光,随之又会让那个人的模样出现在心中。但怕归怕,纪瑾话说到这份儿上,他一个大男人哪好意思露怯。任明睿做决定,素来不需要浪费时间,他只在她身边坐了片刻,干脆地收拾好东西载着她开车上路。
这一路他车速飞快,不知有多坦荡,等到实际踩在公安局门前那条长长的楼梯上,任明睿的手才忽而发凉。如果碰到孟然呢?他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关于案子破不了是纪瑾在扯谎。孟然在不在这一点,从她的表情上看,倒像是在说真话。
任明睿有点懊悔,当初大学没跟着学姐好好研究微表情,否则现在也不会心里打鼓。他边走边怕,越上楼越慌,直到人来到了刑侦队,他里里外外好生寻找也不见孟然的身影,精神才算稍微稳下来。只不过一旦冷静了,他莫名感到些失落。
“嗯,他是不在,你们人倒很齐。”任明睿掩住心事,来开椅子坐下:“看来案子很重要呀,能让大家都到场。”
小伙伴们面露难堪,安景川这就把案子的文件给他摆上了:“陈老师快看看。案子很难的。”
“来,待我看看。”任明睿把文件拿在手里装模作样地翻纸:“一家三口因故意纵火丧生,事发凌晨三点,张家的房子又远离村里的其他人家,所以直到房子烧成了灰,第二天有人上山捡树叶才报警。父母两人因藏到地窖,死因一氧化碳中毒,尸体上有打斗痕迹,男人共中十五刀,凶器为女人手中的菜刀,女人腹部被横切两刀,凶器为男人手中的冰锥。八岁的孩子没来及进去,在屋外烧成了灰。”
他抬眼,见他们真诚地向他点头,任明睿笑而不语地放下文件,手指在纸上轻点:“怎么,要查四十八年前嘉江市的纵火灭门案?有空翻外省悬案研究,看样子近来蛮清闲呢。”
他在五人羞愧的注视下起身,大手一挥拍拍裤子:“各位不知道,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听稀奇古怪的案子。咱们好歹也有交情,讲实话,我也想你们。要是找我玩,我请各位蹦迪唱K随时欢迎,要我回局里……我也不想把话往难听了说,免谈吧。”
来也来了,面子也给了,任明睿想,把话讲得冷嘲热讽,他们也该从此打消再寻他的念头。他走前环视一周刑侦队,眸光定格在队长办公室的门上,停了半晌。在想什么,在回忆什么。思绪万千地涌进身体,他握起拳头,拿指甲狠扎自己的掌心,就在他回身向外跨步时,却猝地动弹不得。
很明显,孟然也没想到会见到他,迷茫呆滞的双眼在颤抖。仅仅一个多月没见,任明睿盯着站在楼梯口那个不修边幅、穿着一身松垮警服的人,竟然有些认不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