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模常在跟大家讲感受时,说了不少,但丁子成觉得似乎都没有说到点上。
下来以后,他拉着劳模常单聊,直接问到他当时在现场,口中究竟念的是什么。
劳模常脱口而出:“我念的是经啊!”
乍一听,丁子成大为吃惊,经劳模常解释之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此经非彼经。
劳模常念的,是他自己根据工艺文件编写的“工艺经”。
丁子成一听大喜,心中暗想这很有可能就是劳模常的独门绝技之一。
劳模常先拿出工艺文件来,厚厚的一叠,每一页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和图。
再拿出他的小本本,打开一看,像是个诗集,而且还是古体诗那种,行行字数整齐。
丁子成细看,心里瞬间涌起两轮笑波。
为什么是两轮呢?
一轮是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笑,他丁子成终于发现了劳模常与众不同的一个点,顺着这个点探寻发掘,应该能够找出更多更有价值的东西来。
另一轮是一团茅草乱蓬蓬的笑,别看小本上横竖平齐,字数相当,细读其內容却是相当的惹人可乐。
像什么呢?这么说吧,差不多算是打油诗+顺口溜+大白话+拼音,这样一个混合体。
也就是说,这个“经”除了在体例上严守规范外,它的内容构成极其不讲究,用词随意,错字连篇,搭配勉强,拼音频现。
当然,这只是丁子成读了头一遍的感受。
两轮笑波涌上来,丁子成哪里忍得住笑哇,直笑得劳模常不好意思了。
丁子成赶紧解释,用的正是那句词:“哎呀,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啊,终于找到你小常的诀窍了,我怎么能不开心呢。”
他得向劳模常,当时还叫“小常”呢,讲清楚自己为什么笑得这么“猛烈”。
劳模常的眼睛也够尖,迎着丁子成的话头跟了一句:“不是笑话我这玩意儿是‘一团茅草乱蓬蓬’就好。它糙归糙,却是真管用。”
劳模常所言不虚。
等丁子成再读第二遍那部“工艺经”时,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又拿过那本厚厚的工艺文件,逐字逐句对照着,又读了第三遍。
这遍读下来,内心里已满是钦佩了。
这看似“乱蓬蓬的一团茅草”,里面蕴含相当丰富的内容,而那些猛一看上去似乎不知所云甚至胡言乱语的“诗句”,分明十分精确地表述着那些繁杂琐细又严谨致密的工艺要求。
眼前的小常,有现场技术操作的深厚功底,有对各种操作工艺的精到理解,又有其独特的对技术语言的理解和“翻译”能力。
因此,他能够深入理解领会复杂的技术文件要求,又能够把这些要求,用自己独特的语言方式,变成琅琅上口的“工艺经”,并把它牢牢背下来。
后来丁子成发现,劳模常只有在运用新“经”的时候,才会口中默叨,一旦熟练了之后,外人就再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了。
这个时候,他的这段“工艺经”,可以说是内化于心,外化于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