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说安排住宿,就换了好几个地方。
开头想安排在接车司机招待所,把最顶上那一层全给他们。
工厂是修造火车的,修造完成的机车,大多数都需要由火车司机开回去。
那些来接车的司机,就住在这个招待所。
住的时间有长有短。利索的,刚到就可以上车开走。赶上有事不顺的,比如,车上有活没干完,或者相关交车手续没办好,或者需要等铁路部门给“路条”,等等,就得等。
等个三五天,十天八天,甚至更长的,都有。
工厂外事办的一听就急了:“那些房间里连卫生间都没有,你让老外去上公共厕所呀?人家肯定不干。”
再换个地方,一问,房间里没有安装空调,还是不行。
最后决定,让他们住工厂最好的那个外宾馆,里面的设施还算齐全。
万一这期间来了外宾,就只好安排他们在社会上的酒店去住了。
按照咱中国人的习惯,俩人一房间没啥问题,这里也是照这样准备的。
临要来了却被告知,必须一人一个房间。
这下子可把厂里的节奏打了个稀烂。
这就意味着,所需要的房间数一下子翻了一倍。
单算房间,数量当然够,但配套就没有那么齐全了。
有的没空调,有的缺家具,还有的照明、卫浴等设施有问题……
如果时间充裕,倒也好说,关键问题是人家都已经上了飞机,要不了多久就到了。
后勤这块本来不干武文杰的事,但他丢不起这人,冲管事的发了一通火之后,他也火急火燎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当中。
终于,当客人们的大巴车停在宾馆门口的时候,之前的几乎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之所以说“几乎”,就是仅差汉斯先生房间的一点活。
知道他是头头,所以给他安排的是一个小套间,而不巧的是,在他拿着自己的行李,随着团队往各自房间走的时候,工作人员无论如何也打不开他那个小套间房门的锁了。
团队所有人员拖着疲惫的身体进入了各自的房间,只有汉斯先生,我们直接叫他卢卡斯吧一一人家跟咱们的习惯其实是一样的,比如对于一位叫王志刚的同胞来说,你叫他志刚,肯定比叫他王先生要感觉亲切一-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满头大汗的工作人员跟门锁较劲。
卢卡斯从衣着和气质上看出,走过来的武文杰像是个管点事的,便不高兴地向他一指那门,然后再一摊手。
武文杰这会儿也觉得挺窝囊,要不是卢卡斯在这儿,他没准还会朝工作人员抱怨两句。
但既然有外人,他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卑不亢地向阴沉着脸的卢卡斯点点头表示歉意。
卢卡斯见这位管事的似乎也没什么招,便没好气地用母语自言自语道:“这帮人,还想造出动车来?真是异想天开!”
这话武文杰听得真真切切,他不爱听了,马上用对方的母语反唇相讥道:“安排不周,我们确有责任,但请你不要用那种口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