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你一定猜出来了。
“是‘一口清’吧?”
对喽。
这些日子,景杉在为工友编制工艺口诀时,时常憋着一口气:“他们这是什么工艺哇?有谱没谱?”
也难怪当时那位工友没按工规程艺走,你看,连景杉这样专门负责工艺的专业人员,有时都不太能理解,人家提供的这些操作规程究竟是什么意思。
但厂里明确要求,理解的要照做,不理解的也要照做。
而对景杉他们来说就是,工艺文件中怎么规定的,你就怎么编制成相应的工艺口诀。
一份份工艺口诀送到各个相关工序的工位上,相关车间纷纷行动起来:每天上班时间提前一刻钟,由班长带着全班成员在现场开早会,每个人都要大声背诵自己当日将要操作的工艺口诀。
头几天,浅灰色们看着这个景象,还觉得有些好笑,路过的时候有人会忍不住发笑,但他们很快发现,身边的中国同事在执行操作规程上,跟之前相比,明显规范了许多。
头一个主动走进背工艺口诀队伍中的浅灰色身影,就是弗林斯。
他早早赶到厂房,跟在大家的队伍最后。
他知道中国工友在背诵啥,那是根据他们提供的工艺文件,由厂里的技术人员编成的顺口溜。
由于目前只会讲些简单的中文,这些顺口溜对弗林斯来说,还是有点难了。
不会说不要紧,他特别喜欢看他身边这些身着深蓝色工作服的中国同事,挺着胸脯排着队列笔直站立的样子,他觉得那样很酷。自己站在这个队伍中,感觉也不错。
开始,他只是默默地听,渐渐听熟了,便在嘴里学看叨唠,叨唠到后来,他连懂的带瞎蒙的,居然能把整段的工艺口诀用中文背下来了。
终于有一天,他憋不住了,等最后一位中国同事背完,他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左脚向前跨出一步,右脚跟上,双脚跟并拢立正,双手紧贴裤缝,然后张口大声背诵。
他的这一举动,让四周的人都吃了一惊。
随即,几位从这里经过的浅灰色发出了笑声——对于他们来说,还没到上班的点,正在往自己工位走的路上,自然可以随意些。
而站立在那里的中国工友,则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毕竟,他们这会儿已经处于工作状态了。
渐渐地,弗林斯不是站在队伍中唯一的浅灰色了。
先是多了一个,然后又多一个,再往后,就站满一排了,之后,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浅灰色,都能像弗林斯那样琅琅而诵,但他们也有他们的办法。
也不知是从谁那里开始的,等轮到自己说时,浅灰色师傅便用或生硬或熟练或半生不熟的中文,大声说一句:“我保证严格执行工艺规程!”
起初,对于这样独特而有趣的“表态”,中国工友们会报以热烈掌声,渐渐地,大家都习惯了,这种“表态”就跟中国工友的“一口清”完全融为一体,成为每天早会的一部分了。
除了外来的人,在厂内,没人再对这种形式感到有什么新奇了。
样车试制的推进,总体上还算顺利。
武文杰是个得理不让人的家伙,借着当下的好势头,又想向卢卡斯“出击”了。
卢卡斯来厂的这段时间,跟他的其他同胞不大一样,别人周末都喜欢出去疯玩,可他总是闷在宿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