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2-24
“本阁只说暂拨,又不是说停拨,黄大人此问未免有些急燥了。”
周延儒不满黄汝良的质问,冷哼一声,也不黄汝良,转首便对崇祯道:
“皇上,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流贼在河南肆虐,若不早剿,中原必受其乱,自古中原一乱,天下必危。为江山社稷,分拨辽饷以应此急,事在必行。”
黄汝良见周延儒非要分拨辽饷,急了,喝问道:“首辅一力要拨辽饷,可这辽饷乃专用于辽事,若分拨于他地,辽东镇怎么办?难道朝廷当真不要关外江山了吗?”
“锦州方捷,东虏受了重创,短时间内必不得再犯,须臾之间,当不致危急。可若不拨辽饷,本阁倒是问你,河南地平贼的饷银从何来?要是流贼攻陷开封、洛阳,致使藩王罹难,这责任谁背?你黄大人吗?”
“我…”黄汝良一时语塞。
崇祯最念宗室,想到开封、洛阳的周王和福王,不禁有些担心,但却也不知是否真应从辽饷中分出一部供河南平贼先用,只好叫百官们都说说,这辽饷是分得好,还是不分得好。
岂料不问还好,一问,大殿中顿时乱成了一团,有同意分拨辽饷的,也有不同意的,在那各执己辞,争得脸红耳白,少数官员则保持中立,拱手立在那一声不吭。
乱哄哄的实在不成样子,也没听谁说出个有效的法子来,崇祯一气,怒道:“都不要吵了!”转首向毕自严:“今年辽饷征了多少?”
毕自严道:“二月每亩征饷已提高到一分二厘,共银六百六十万两,另加关税、盐课及杂项,共得银七百四十万八千二百九十八两。”
“那便是今年所征辽饷近八百万两了。”崇祯点了点头,心下盘算开来,若是挪用个一二百万两于他地,似乎对辽事影响不大,东虏新受重创,总得等到明年开春后才能有所动作,只要缓得这几个月时间,明年新征饷银便可续到,应不致会出什么差子。
正盘算着,都察院浙江道御史黄宗周突然出列奏道:“皇上,神宗末年,合九边饷止二百八十万。可尔今加派辽饷至七百万,另有剿饷三百三十万,练饷七百三十余万两。臣斗胆问皇上,自古有一年而括二千万以输京师,又括京师二千万以输边者乎?”
都察院右都御史李长庚也奏道:“三饷以外,其它杂项加派又多如牛毛,民何以得安。至崇祯二年西北流民造反起,每每官兵愈剿盗愈多,此正是民越穷而寇越起。若是再继续这样征收下去,臣怕天下百姓都得被这三大饷逼反!”
“民田一亩值银七八两者,纳饷至十两,这叫百姓们如何活法?”吏部都给事中李齐早就想上疏谏言停征三大饷了,见都察院终于反对加征,忙不迭的也出班附议。他没有如黄宗周、李长庚那班往大的说,而直接跟皇上算了个帐,那就是现今一亩良田只值七八两银子,可是每亩地纳饷的银子却已累积到十两,试问,这么高的赋税,叫百姓们如何负担得起。
有都察院的人带头,当下,又有二十余名官员出班附议,一致要求崇祯罢征三大饷,当中又以言官为多。
周延儒见突然有这么多官员反对征饷,不禁眉头一皱,却不是在想为何这么多官员反对征三饷,而是在想这些人是受了何人授意,突然向三饷发难的。
“先前辽饷主用于辽兵,如今既然大寿已降,东虏又受重创,臣等以为可暂罢辽饷,练饷,只征剿饷一样,如此,百姓负担大大减轻,从贼者必然减少。”礼部尚书李康先倒是为国库着想,没有要求全罢三饷,而是请求暂征辽饷、练饷,只留剿饷。
毕自严是户部尚书,大明朝的家当都在他的心中,言官们越是反对征饷,他的心就越慌。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是没了三大饷,只怕明儿个朝廷就得垮台,要知道,这两年朝臣的俸禄可都是他从练饷中挪用的,要是不征饷了,他到哪去找银子给这帮官员发俸。边关的将士们又吃什么,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