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琳擦着额头汗水连连点头答应,和左宗棠告辞后出了巡抚衙门。
来到门外,左宗棠低声问道:“雨田兄可是担心将来官府若是回来了,会找雨田兄算账,所以不敢答应西王?”
朱昌琳掏出一块锦绣丝绢擦了擦汗水道:“季高兄,你就别挖苦小弟了,从贼便永无翻身之日了。”
左宗棠笑了笑道:“自古成王败寇,要是这太平真的入主天下呢?那你便不是从贼,而是从龙之功了啊。”
朱昌琳怔怔的道:“你觉着这太平能得天下?”
左宗棠沉吟道:“世事不好预料,这些日只是管中窥豹,未能尽阅太平行事,只这西王便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此人大智若愚,粗中带细,似粗鲁随性,其实胸中城府甚深。他不像一般贼寇那样,取下城池之后便四处杀人放火、劫掠钱财、掳劫妇女,此乃安民之举。适才他吃的早饭只是寻常饭食,丝毫不见骄奢之意。这些天他就连城中的旗人也没杀一个,足见他的隐忍之能。我猜想他是想尽力让城内安稳,不要拖累他和官军的恶战,他想守住长沙城。所以就连取钱粮也煞费苦心的布了这么个局,寻常贼匪哪里会有如斯智慧?此人只是太平西王,听闻在他之上还有东王、天王两人,我便好奇这两人难道比这西王还要厉害?我倒想留下来这两个会厉害到哪里去。若太平有三个这样厉害的人物为主脑,今后行事又能按我适才所说的那样施展,朝廷如今又积重颇深,太平取天下并非难事。”
朱昌琳怔怔的着左宗棠道:“你、你怎会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左宗棠耸耸肩笑道:“我只是照实情推断而已,又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朝廷对付太平可不能像从前对付白莲教那些寻常反贼那样,否则也只有改朝换代的下场。东家,我倒是劝你好好考虑一下,不凡取而代之,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是罪过,就算将来官军回来了,朝廷官场黑暗,你们几个占着偌大的产业,就算是督抚、巡抚、总兵,哪一个不需要你们的支持?况且那些人是长毛除掉的,又关你朱昌琳何事?”
朱昌琳呼吸与谢急促起来,似乎很是心动:“只、只是这般算计,是否太过阴损?”
左宗棠哼了一声道:“会有你靠着发难民财起家还阴损么?”
朱昌琳脸色微变,跟着长叹一声道:“你这人就是嘴巴太过损人,不留情面,将来你要是当了官,一定会得罪很多人。”
左宗棠呵呵笑道:“那可不一定,如今这官场就是个大染缸,说不定我这样的清泉到了这染缸里,也会随波逐流呢?”
朱昌琳却摇头道:“你不会的,真要这样,你就不是左宗棠了。”两人相视一笑,上了暖轿回府去了。
这边萧云贵送走两人后,立刻换来门口的八名牌刀手问道:“适才跟着朱昌琳的那个教书先生模样你们清了么?”
众牌刀手一起答应清了,作为西王的亲卫牌刀手,有人面见西王,他们定要查验清楚才会放行。
萧云贵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你们八个人从现下开始分作四队,每队两人,给我轮班盯着那教书先生,有什么异动马上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