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平之战的胜利,让齐国整个江淮流域的百姓都松了口气。短短十日之间,兰陵王高长恭的声望一时无两。江淮大地传言,兰陵王高长恭单人千骑来到阳平,只凭只言片语就将黄法氍吓得丢盔弃甲,逃回了石梁城,而其中的数千陈*军却是因为仰慕兰陵王而投降齐国。一时间,兰陵王被江淮流域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以讹传讹,传唱赞颂,如同神人降世一般。
就在盱眙百姓欢天喜地,感觉到无比光荣之时,内史府中的高长恭却是愁眉紧锁,心事重重。
高兴刚从军营回来,就见平日只有傍晚才回家的高长恭正拧着眉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什么,转念一想便知道高长恭在忧虑什么。
“爹爹,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高兴笑着坐在高长恭身边,为自己斟上一杯茶水。
高长恭了高兴一眼,眸子中布着淡淡的血丝,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没有回答,整个人上去分外萧索。
高兴笑道:“爹爹,孩儿知道您是在担心自己的风头太盛,从而引起圣上的猜忌!”
高长恭苦涩地笑了笑,道:“该来的还是回来的啊,躲是躲不了的,早在为父命你前去阳平支援王琳将军之时便已想到了,只是没料到百姓们竟然将我说成了神仙转世一般啊!”
“爹爹,这么多年来,您一直为了大齐的江山兢兢业业,忠心耿耿,但你的处境却是如此尴尬,使得你不得不小心翼翼,处处忍让,如履薄冰。这么多罪,这么多苦,难道你还没受够吗?”高兴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起身子,认真地着高长恭问道。
高长恭一怔,眼神变得有些茫然,脸上神情时而愤怒,时而痛恨,时而无奈,变换个不停,最后随着一声无力的叹息,尽数化为浓浓的苦涩。
“我有选择么?”高长恭的声音很低,很轻,似是在问高兴,也似在问自己。
“有。”高兴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高长恭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紧紧地盯着高兴。
“父亲,咱们不如反了吧!”高兴淡淡地说道。
高长恭浑身一震,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着高兴,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高兴继续道:“父亲,若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只有将所有的危险因素全部消灭,将所有的敌人都踩在脚下!”
高长恭醒过神来,咬牙低声道:“高兴,你怎可说出如此悖逆不道的言语,难道你不知道谋反乃是死罪?”
高兴严肃地道:“孩儿当然知道,但是父亲,你甘心就这样引颈待戮吗?”
高长恭摇头,咬牙切齿道:“我当然不甘心,但我能怎么做?很多时候,我宁愿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不用关心国家的命运,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做事更不必畏首畏尾,瞻前顾后,深怕一部行差踏错就会丢掉性命。可是我没有选择,我只能忍受,为了我们的国家,更为了你和你娘!”
高长恭的话语中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与愤恨,也充满了对国家的责任,和对高兴母子的爱。
“不,爹爹,如今的大齐已经病入膏肓的,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皇帝昏庸残暴,奸臣小人当道,玩弄权术,祸害忠良,这才多少年时间,神武皇帝辛苦一生挣得的江山就被败坏成如此地步。”
“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我们有多少郡县落入陈国之手,朝廷都干了什么?要么就是派来一些酒囊饭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面对陈*军就是大败亏输,能够与陈*军对抗的将领,却又没有实权,还处处受到掣肘,如此下去,江淮之地早晚尽归陈国之手。西面的宇文邕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早就磨刀霍霍,准备吞并我大齐,可咱们的皇帝呢,除了吃喝玩乐,陷害忠良,他还会干什么?”
“这样无才无德之辈,如何配执掌国家神器。爹爹身为神武皇帝嫡亲血脉,难道忍心着大齐江山沦落人他人之手,让神武皇帝一身心血付诸东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