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你吧,怕害了你,不答应你吧,又怕伤了你……”
“答应我怕害了我?——啥意思?不懂!”
“难道不是吗?想不答应吧,你的魂早飞了,等你再要死要活地折腾一阵,黄花菜早凉了;
答应你吧,说不定又要越陷越深,不是魂牵梦系,就是想七想八,哪还有什么心思读书?
所以,答应你也不是,不答应你也不是,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没那么严重吧?我真有那么差劲吗?”
“你是没那么差劲!可曾经的农转非,要模没模,要样没样,一大帮美女围着,却软硬不吃,稳坐泰山。
可是今天,这么优秀的家伙,却跑到花街泡妞来了,这又该如何解释?”
“那时我才多大,现在我又多大?难道就不该有点变化吗?再说了,你不是也变样了吗?
放心吧,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只是,我确实好无助,确实需要一点力量,也好想放松放松,那根绷得紧紧的弦。”
“那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只是希望,在你特别无助的时候,有个人帮忙换下脑筋;在你极度紧张的时候,有个人陪你缓缓心情?”
“你要是愿意,那当然好了。不过,我要的可不是放松放松,我要的是理解,是鼓励,是坚信,是支持。”
“是吧?那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能给你这些?”
“你能不能,你给不给,那是你的事。我说不说那是我的事。你没看到,那些电视上,电影里都在演吗?俩个两情相悦的人,就是因为金口玉牙难开,然后便一错再错,抱憾终身,让人不得不扼腕叹息。
所以,既然爱上了,为啥不敢说?为啥非要去做悲剧的制造者?
所以今天,我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爱——你!
至于成与不成,爱与不爱,那是你的事,我要的只是一个答案。就像考试一样,这道判断题,是打勾还是打叉,只要选了,就没必要再去纠缠。”
沉默,良久。终于,花悦容一咬牙,淡淡说道: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啥?仔细想想,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谈场恋爱吗?反正合得来就谈,合不来就散,又不是马上结婚,又不是答应了就嫁,不就是接触接触,了解了解吗?你说对吧?”
万万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爽快,照此说来,这道难解之题,倒也不是那么高深。之前的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答应你可以,你也得答应我几件事情。”
呵呵,我说呢,怎么答应得那么干脆,敢情是带着前提的。
“答应什么,你说。”
“你必须答应我三条,我才会正儿八经的和你处。”
“说,哪三点?”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高考吗?那就围绕着高考来呗!我可不想,成为你成绩变差或者高考落榜的罪魁祸首。所以——
第一,不可以因为谈情说爱误了学习,第二,不可以再和别的女生纠缠不清;第三,不可以再做那些无聊的事,比如逛花街,比如写情书,等等等等,否则……”
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做了个刀砍斧切的姿势。
“完了?”
“完了。你还想怎样?”
“这么大的事,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那好,那就再复杂一点:不允许再上街,不允许看电影。
不允许再想,不允许再说,更不允许再做,任何一件与读书无关的事——
除非我在场。”
“OK,这份合同,我签了。”
“什么?合同?恋爱还兴合同?”
“那叫什么?——恋爱条约?”
“好了,别贫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还有什么要说的没,要是没有的话,就回屋头去,大伙还在等你喝酒呢!”
“啊,对了,差点忘了,建江化肥厂招考,我报了个名,面试过了,笔试也过了,就差体检表没出来了。”
“什么?不考大学了,改当工人了?”
“又不是非要马上上班,聘上了照样可以高考?”
“你还真会算,工作学习两不误!可惜我没这个福分,你自己决定好了。”
什么味,这么浓?
见她转身要走,我赶忙抓住她手:
“怎么了这是?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地震了?我这不是正在和你商量吗?”
“刚刚谁怎么说来着?是支持,是理解,是鼓励,是坚信。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信心?所谓的鼓励?真搞不懂,你是让我支持你考大学呢,还是让我支持你当工人?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四年前的农转非,那个一万亿,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话字字带刺,直刺得我体无完肤。
确实,我怎么会是这个样子?这可不是原来的我啊!
说完,她甩开我手,作势要走。
“对不起,悦容!我错了,真的错了。”
我再度将她拉住,怯怯地道。
“错不错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个男人就该有点骨气。
就算今年考不上,再考一次又如何?
就算明年考不上,再再考一次又怎样?
就算永远永远都考不上,那又怎么样?只要真正拼过搏过,也照样是一个强者。
要是连拼一拼的勇气都没有,还没上战场就举手投降,实话告诉你,给我滚远点,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鸟人。
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就算是厂长,是经理,那又怎么样?如果我想,那么今天,还会有你农转非什么破事?
别总是以为,这还是小河乡;别总是以为,这还是四年前!
就算是在四年前,就算是在小河中学,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还会有那么多美女围着你?
知道当初,干吗有那么多美女围着你吗?
实话告诉你吧,男人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高,不是帅,不是金钱,也不是地位,而是从骨子里喷发出来的那种东西,那种势不可挡的牛掰牛劲……”
这些话就像一记记重锤,重重地敲击着我心。是啊,这不是曾经的我吗?这不是一路走来的我吗?怎么,走着走着,就变怂了?
“谢谢你,悦容,我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