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五行阵,摄……”
冷叱一声,筱雅柔蓦地咬破舌尖,喷出一缕鲜红。凭空勾勒出一个诡异泛着危险气息的法阵。彩光环绕,符箓分五行方位牢牢附在法阵边缘。宛若一个巨大的轮盘。搅碎一切剑影剑气。嗡鸣着嘶吼着切向苏夜月脖颈。
“呲……”
刺耳的寒铁声响起,在筱雅柔惊骇的表情中,那把一直若死物一般被随意放子啊桌上的剑器凛然出鞘。一股让人不由心生绝望的庞大煞气随着拔出的剑刃,轰然席卷四方。
“斩!”
在法阵距离不过三尺之时,长剑骤然斩出,在半空划出冷月般绚丽的匹练。狠狠砸在法阵之上。
“吱……”
法阵上,不断闪烁的符箓如若重创,肉眼可见的加快了燃烧的速度,仅仅数息便凭空消散,只留下片片灰烬。同时,本就不堪重负的法阵在苏夜月疾风骤雨的攻击下,发出不甘的哀鸣。轰然化为漫天灵光。
“玄火太昊,画地为牢!”
不知何时,筱雅柔手中已然提着一柄不过二尺左右,通体黝黑的木剑。其上或深或浅刻画着一只只狰狞的火鸦。剑颚一枚火红的晶石熠熠生辉。散发的微光凭空让小院温度张了数分。
抬手一抹,甩出道道火蛇。筱雅柔踏空跃出房屋,居高临下执剑为笔,不断勾画出令人眼花缭乱的道纹,徒然深吸一口气,抬手印出。
哗哗……
冥冥中,似乎有锁链声响起。苏夜月刚要起身,就猛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死死压在身上。抬手起身,稍稍一动,都要耗费莫大的力气。
“禁锢法阵。”
苏夜月脸色微变,剑器湛湛轻颤,剑颚那如同恶魔眼球一般的暗沉漩涡缓缓鼓动,一股强大,邪恶,充斥着暴虐,凶戾的血煞骤然迸发。将银亮的剑刃浸染成深沉的死灰色。其中丝丝血线不断攒动,好似恶魔的触手。让人望而生畏。
这,也是一种煞。是苏夜月在晋升筑基境时,屠戮上万人性命,身上缠绕的业障,罪孽。被尽数封禁在此剑之中。
“杀!!!”
血色冲霄,戾煞弥漫,将小院浸染成一片深沉的暗红。
一股股驳杂不堪的念头,杂念不断冲击着筱雅柔和南弦月的心神。突如其来的诡异攻击让她们措手不及,仅能勉强抵挡着如潮的杂念入侵。却再也分不出心思控制法阵。
“师姐,收手吧。”
在她就要撑不住即将掀开底牌的时候。苏夜月蓦地将这漫天血煞重新封禁,脸色微白的轻咳:“这样下去,你我都讨不了好。不若化干戈为玉帛。区区两名蝼蚁……值得吗?”
“她们?”筱雅柔贝齿轻咬,一脸愤恨:“她们自然什么都不算,但也是我的人。你无故出手,无疑是在打我的脸。”
蓦地,一旁表情复杂的南弦月徒然上前,扯了扯对方衣角,声音轻颤:“师姐,收手吧。”
“你……”
筱雅柔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正欲说些什么,但看到对方眼中蕴含的哀求之色。不由心底一软。娇躯僵了僵,轻叹:“随你……”
说罢,便转身离去,端的是潇洒无比。
“说吧。有何事竟然让你先立威震慑我?”
待对方倩影消失,南弦月好似徒然变了脸,哀求可怜,楚楚娇媚再不复出现。冷着脸望着苏夜月,一双美眸绽放着点点冷漠:“却是没想到,你竟会如此迅速的突破筑基。但我却感到,你的根基……不完美。”
苏夜月默然,没有回答。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看似成功突破,筑基启灵。但归根结底,底子却是有些薄弱。并且自己两魄还在杜陵手上,自然算不得完美。
四目对视,沉默良久。
他忽然笑了笑,皮动,肉不动。看起来相当别扭:“我猜,你之所以还未筑基,除了资源不够。还另有原因吧。”
“你……”
南弦月表情一僵,勃然色变:“干你何事?”
她如何不想突破?洗筋伐髓,将这该死的毒给祛除。好毫无顾忌的对这个凶手施展报复。
非不想,而是……不能!!!
外人不了解,她当年在大魏地下秘库施展的秘法,可是运用的灵识,但开元境何以开辟识海?纵然秘法强大,也并非无根之水。
她消耗的,是灵魂本源。确切的说,应该是命魂本源。区区片刻,差点让她反噬猝死。时至今日,伤势依旧没有恢复完全。关系自身道途,她如何敢贸然行事?
“应该是伤及本源了。否则,凭你攀上筱雅柔这个高枝,加上你是丹脉弟子,资源自然不会不够。”苏夜月抿抿唇,带着些许笃定的语气:“毕竟筱雅柔私下抠出来点东西,也足够你筑基突破了。不是吗?”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看似平淡的对话,却让南弦月感到胸口发闷,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加上肯定的语气,却歪打正着戳中了南弦月的要害。让她以为自己的伤势被对方知晓了。
现在想来,当日苏夜月也在场。事后自然可以回想,串联起来。
“我有一物。可以修复你的伤势哦。”
似恶魔的低语,苏夜月呢喃的声音缓缓传入南弦月耳朵:“而且,助你突破,也绰绰有余。”
“……”
当苏夜月的手忽然落在她的肩膀上,这才将失神的南弦月唤回。她只觉得身子如同干柴一般,僵硬无比。不说转头,回身。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
沉寂半晌,她终于调整好心态,美眸带着冷静,声音如同冰泉,毫无温度:“不,需,要!”
“随你。不过,做人可不要这么自私。我想,现在南家跟大周已经陷入胶着状态了吧。啧啧,不知能撑多久呢?”
似是自语,苏夜月微微低下头,贴着对方耳朵轻轻出声:“你,不会认为,对方煞费苦心的谋划,仅仅是为了那以讹传讹的长生秘法吧。”
南弦月闻言,不禁骤然起身,死死盯着苏夜月:“你……到底知道什么?”
对于她的质问,苏夜月置若罔闻,放在对方柔嫩肩膀的手,轻轻下滑,随即在她面前摊开——一个散发着馨香的小袋,上面纹着典雅高贵的印记。狰狞,阴冷,似乎死高高在上的鬼王,几欲怒啸扑出。
“这是……,魔煞鬼蜮宗?”
南弦月樱唇轻颤,脸色一变再变。震惊,诧异,不解,疑惑种种情绪尽皆浮现在脸上。
“天下,要乱了。大势倾轧,谁也无法置身事外。连……仙门也一样。”
苏夜月摇了摇小袋:“南家,其实就是在跟一个仙门对阵。你说,他会成功吗?”
是啊。区区一凡俗世家,跟一个王朝和一个仙门开战。会赢吗?可能赢吗?
那,若是失败。后果是什么?
翻书看看,从古至今,造反失败的主谋有一个活下来的吗?
“所以,你要尽快晋级筑基哦。”苏夜月轻笑着,转身就欲离去。似乎放弃了劝说对方的打算。
“慢!”
一阵温软,将苏夜月的手包裹。南弦月表情纠结,眸中隐隐带着愤怒。那是被逼着低下头的愤怒:“代价。代价……是什么?”
她不想接受苏夜月任何条件。但现如今的境地,让她不得不接受对方另有算计的馈赠。若她晋升筑基,加上筱雅柔的身份。保下南家血脉,还有一丝希望。
若是她仅仅开元,连第一道门槛都没跨过。有何资格跟筱雅柔结成道侣?利用对方的身份,地位?
“我,要一件东西。”
苏夜月唇角微微翘起,返身俯首,贴在她耳边,悄声道:“就是……”
“什么?”
南弦月愕然惊呼,下意识仰起头看着一脸平静的男子:“你,为何不……成为亲传?这样一来那东西自然有机会观之。”
“因为,我不想跟天星宗牵扯太深。”
苏夜月语含深意,似乎话语中蕴含着另外一重意思:“更不想……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