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抱着万一的希望，苏夜月招了招手，摄回落在地上，那本属于杜陵的储物袋，灵识探进去扫了扫。脸上一喜，下一瞬手中已经抓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稻草人。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来这玩意是做什么的，苏夜月轻叹一声，抓了抓草人身体，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波动。不自主的将草人贴在眉心，识海轻颤，原本安静的魂魄登时开始躁动。挣扎着似乎想要跑出来迎接亲人一般。

拔掉上面几根刻满符文的银针，轻而易举的将其引入识海，一时间苏夜月只觉得天旋地转，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蔓延整个识海，同时逐渐向全身散布。

十五，二十，二十五。灵识笼罩范围一直扩大到三十五丈，才停了下来。比之先前足足大了一倍。

完整，苏夜月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的感受。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语言能表达现在的感觉。

回过神，随手将储物袋扔向谢晓。透着茫然的眸子逐渐焦距，迸发点点璀璨，灼灼盯着地上安静的剑器。一时间，苏夜月陷入了两难抉择中。

“此人，你打算怎么办？”

就在这时，疯子传音突然在脑中响起。语气略微带着一丝凝重：“他还有底牌。”

凝视着眼前脸色有些苍白的谢晓，苏夜月果断将手中玉盒向前一送：“两颗全是真的，给你一颗。”

忌惮的扫了眼苏夜月，谢晓挥袖将玉简连同丹药摄于掌中，压下略微激动的心情，深深的看了眼这名年轻人：“筱元心，快来了。”

“筱元心吗？”苏夜月脸色微微绷紧，转身欲走，然身形却徒然止住：“投桃报李，天星宗，其实还有机会的。虽然很小。不知脉主可曾记得……龙魔炮？”

“自然。”

“宗主受到魔煞鬼蜮宗的袭击，断一臂而不得恢复，于战力本有莫大影响，并且自此之后道途堪忧。据我所知……宗主的寿元，也不多了吧。”

“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前辈比宗主，更有容人之量，有了那枚丹药，突破可能性大大增加，只要小心之后一段时间的反噬即可。并且魔煞鬼蜮宗到底与天星宗距离太远，纵然他们占尽先机，步步算计。也改变不了后继无力的事实。若稍稍加几分运气，未尝不可保住宗门。而前辈……或许就是新任宗主呢？”

不敢耽搁，吞下几颗回灵丹，苏夜月观望一番四周，迅速找到方向疾驰而去。

机会吗？

谢晓摩擦着手中两片玉简，目光很是复杂。

筱元心这老货肯定是一直盯着他，看他第二次进入传承阁，待天星宗陷入大乱之际向苏夜月出手，意在……功法。他可不知道苏夜月胆大包天竟然敢把传承阁给掀了。

但苏夜月在山谷捣鼓出的动静实在不小，或许对方有所察觉，用什么秘法确定了他的位置，远远追了上来。

这家伙虽然论战力比谢晓逊色一丝，但对于苏夜月来说亦是不可抵抗的强敌。碰上面就直接自杀吧。这样一来还能痛快点。

“先走为上，此后我与天星宗再无关系。”

回想起某件记忆深处的事情，苏夜月眼眸微闪，手中抓出一面小巧的铜镜，注入灵力，表面斑驳锈迹剥落，道道流光宛转，若隐如现间，一个模糊的人影映在镜面上。

“内门弟子苏夜月，盗取传承重宝。寻其踪迹者有重赏，找回重宝者，可为老祖座下亲传弟子。”

蓦地，宛若钟鸣般宏大浩瀚之声滚滚荡开，覆盖方圆近百里。深沉的语调带着浓浓的怒意。恨不得将这个贼子扒皮抽筋。

“……”

疾驰的苏夜月身形微微一顿，下一刻瞬间降下，钻入密林贴地而行。一身气机收敛，脸上逐渐被一层雾气所笼罩。朦朦胧胧看不清五官。

“来了。”苏夜月呼吸依旧平缓，隐藏在薄雾中一双眸子已然迸发出点点猩红，袖袍一甩，十数张符箓被撕开，使他速度再快三分，真正似雷霆般瞬息纵掠，如若瞬移。

纵然如此，两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也并非几张符纸可以弥补的。

不过半刻钟时间，苏夜月便感到身后传来阵阵灵力波动，警兆突生，本能侧身换向。

轰隆！

金光闪过，草木被搅成碎粉，一道数丈长短的深沟浮于表面，嗡嗡声响彻四周，刮出道道刀剑般锐利劲风，死死咬在苏夜月身后。掀起漫天碎石。

五行轮？

苏夜月就地一滚，借机翻身出剑，庞然大力让他节节倒退十几丈撞在一块巨石上，差点嵌进去。抬眼望去，只见被他点了一剑的金光徒然停在半空，嗡嗡旋转着眨眼间一分为五。

水火木金土。

蓝红绿黄褐。

五个边缘带着锯齿，被重重符文覆盖的轮状法器似有灵智般，将苏夜月围在中间，气机迸发，相互串联，隐隐独立为五，又联合成一股。

“别来无恙啊。”

蓦地，天空青光闪过，筱元心的身影缓缓浮现在苏夜月前方。其身后，南弦月和筱雅柔二人一脸敬佩的望着他。似乎依旧不敢相信苏夜月有本事做出这等滔天祸事。

“告诉你个消息。”

迎着三双眼睛，苏夜月动了动手指，抬眼看着南弦月，露出悚然阴森的笑容：“南家，灭族了。”

“什么？”南弦月美眸瞪大，一脸震惊。瞳孔闪烁，一时间陷入失神。

“天星宗完了，不是吗？”苏夜月转头看向这名筑基后期的中年人，言语中透出一丝求饶之意：“我把功法给你，放我离去如何？”

筱元心表情微微一怔，继而抬眼望着他，唇角勾起一丝冷意：“我本以为，你是聪明人。若你我换位，你会放吗？”

“会。”

苏夜月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一脸伟光正。仿佛自己的正义之魂觉醒了一般。

“……”

筱雅柔目瞪口呆的看着苏夜月如此恬不知耻的道出这么一个字，不由眉眼抽抽，颤着樱唇，淡淡吐出两个字：“……无耻！”

筱元心眉宇升起一丝不耐，冷眼刺向他：“多说无益，痛快些，留你轮回。”

“拼一把。”

在对方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喉咙动了动似乎吞下了什么。抬手搭剑，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随着长剑出鞘瞬息爆发，道道四散剑芒若龙卷风暴席卷四周，仅仅数息间便将这密林刮成荒地。

嗡！！！

骤然，地底，天空，四面八方，俱被一种奇异的铮铮声填满。

“什么东西？”

筱元心脸色缓缓凝重起来，阴翳的目光透着一丝不解，灵识瞬间散发，笼罩十方百丈。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下一刻，他表情凝重非常，不敢置信的望着这名入道不足十载的青年，口中喃喃：“剑意？”

他看到了什么？

剑，重剑，轻剑，短剑，残剑，诡剑，软剑百千不可计数。

唯一相同的，只有那冲霄戾煞，十方冤魂嘶嚎，百千残灵缭绕。每一把剑，都渴望着杀戮，毁灭。

兵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无外乎——杀。

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以杀止杀？除魔卫道？匡扶正义？

借口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