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嗔予并没有接过送到面前的单子,而是随意的瞟了一眼,便将视线转到了满面狰狞的殇道人身上。
“为何那弃子能这么快便寻到佛子,贫道需要一个解释。”
“这,这……那黎家小子以身饲毒,老朽一时贪念舍利之血,这不就着了其道,荆棘之毒,太过霸道,你也知晓,老朽乃是惜命之人,所以,所以老朽我便……”殇老道说到这里,亦是有些心虚的看了嗔予一眼,这一路上,为了压制身上的荆棘,他将嗔予交给自己的手下之人,尽数吸食而亡,这才堪堪保住小命回到京都,如今被嗔予问起,他自是不好回答。
可便是殇道人不说,嗔予便早已得到了消息,此西去一路上他所安插的所有属下,被这道人尽数拔除,这才让那佛门弃子于殇道人之后,畅通无阻的寻到了佛子,且其回京之路,再无阻力,实在是可笑,可恨至极。
嗔予打量着殇道人,伸手将那药单接过,他冷笑一声,当着殇道人的面,便将那药单撕的粉碎。
“你,待要如何?莫要忘了,老朽可是你授业之师。”殇道人素来谨小慎微,见嗔予动作便心生不妙,虽面色不显,可全身肌肉已是绷紧,他警惕的后退几步,靠在窗沿上,打算稍有不对,便翻窗逃离。
“哼,授业恩师,贫道的人,要杀要打,那是贫道的事,岂容你来打杀,且贫道连一卵同胞都不曾手软。你又算得了什么。”
说话间,只见嗔予如闪电一般出手,速度之快,殇道人根本就来不及躲避,那一掌直接拍在殇道人胸口,殇道人一脸不敢置信的望着嗔予,倒灌而上的鲜血将其口腔瞬间填满,他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嗔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知道嗔予的武功这么高,可是……现在,及以后他永远都得不到答案了,他永远只能带着不甘死去。
“简直就是蠢货。我的长生岂容你来染指。”嗔予慢条斯理的自怀中拿出一条手绢,将手指细细的擦拭干净,然后将手绢随手丢弃在死不瞑目的殇道人生上。
他遥望着窗口远处被黑暗的吞噬的景色,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情,“师傅,别怪徒儿不念当年情分,这都是你们逼我的。”
说完,嗔予决然转身,不带一丝留念的转身往外走去。
“尊上!”门外守候的宫人见嗔予出来,先是一愣,随即忙不迟疑的匍倒在地,纳头便拜。
“将屋内的尸体处理掉,通知皇帝,贫道要见驾。”
“是,尊上!”宫人迅速的分成两队,一队进到屋内处理殇道人的尸体,另一队领着嗔予便往皇帝寝宫方向走去,沿途所过之处,宫人尽数匍倒,以示对国师的尊敬。
宁寿宫,正是明昭帝平日歇息之处,楼栏雕砌,可谓是万分恢弘大气,可此时却没有人有心思留来驻观一二,只见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满面焦急之色
嗔予待行至此处,心下一沉,顿叫不好,脚下步子瞬间快了几分。
此时自屋内走出一疑似太监总管模样的宦官,他本是满脸愁容,待看到迎面走来的嗔予顿时眼前一亮,眉目也舒张开来,他忙不迟疑的快走两步走到嗔予面前,一脸恭敬的奉承道:“奴奉太后懿旨,正要前往摘星楼寻国师您,不想国师竟然已经来了,国师实在是陛下大福。”
“颜总管,可是陛下身体有恙?”嗔予袖中手飞快的掐算着,鹤发童颜上是前有过的严肃。
“国师还是快些进去吧!陛下晚膳时还好好的,不知为何刚刚整个人都僵死过去,差点连气息都没有,太医们实在没有法子了,这才遣奴才去请您。”颜总管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嗔予脸色,传闻这国师可是喜怒无常,且深受皇家喜爱,他虽为总管,但实际不过一阉人,若是得对于眼前此人,只怕在陛下面前也容不得半点情面。
紫微星灰暗无光,但终究还有一线生机,不至于生机断绝。算到此,嗔予不由松了一口气,朝颜总管点了点头,径直跨进了大殿之内。
大殿之内,黑压压的太医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龙床旁边,太后及…鬼毕坐在床边,太后时不时抹着眼泪,一脸愁容的望着躺在龙床之上昏迷不醒的明昭帝,而鬼毕木着小脸,宛若木偶一般的站在太后身后,双眼放空,不知其神归何处。
嗔予越过众人,走到床边,躬身向太后行了一礼,看也不看鬼毕一眼,随即在床边坐下,将手放置于脉门处,脉息虽弱,但还不至于命绝于此。其唇角尚留有血痕,空气中仍有浅薄的血腥之气,想来是鬼毕在明昭帝病发之时便以鲜血喂之,只可惜现在以鬼毕身上的舍利之息根本无力延续其风烛残年的生命,如今明昭帝的身体便如落日之后的一道红霞,便是舍利之息的力道再大,也挡不住其将隐没于黑夜之中的事实。
嗔予自怀中取出一金针包,取出金针飞快的往明昭帝周身大穴扎去,他如今所能做的,便是将激发明昭帝身体之内的潜能,以透支其生命为代价,将其唤醒。
只是这样的话,明昭帝其原本救日暮西沉的生命,只怕最多也就能撑个月余了,可是……,这对于嗔予来说,却已是足够。
在嗔予落针约莫一盏茶功夫,便看见明昭帝睁开了眼睛,他有些头痛的扶了扶额头,想要坐了起来,嗔予见状,立刻搀了一把,让明昭帝坐在龙床之上,他看着跪了一屋子的太医,有些疑惑的扭头望着喜极而泣的太后:“母后,朕这是怎么了?”
“皇儿这真真是要吓死哀家啊!,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太后一脸庆幸的望着明昭帝,这大启如今本就是风雨飘摇之际,外敌虎视眈眈,若此时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周遭各国定会伺机而动,到那时,她又有何颜面下去见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