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大地的本质（四）

晨光熹微，天际的星辰已经不再闪耀，而是隐隐的浮在天幕表层，而且还在逐渐隐去，一颗接着一颗的被东方的鱼肚白遮掩。

李客州盘膝坐在地上，手指暴躁不安的在脑袋上挠来挠去，很有猩猩抓虱子的感觉，而他周围的土地，就和刚刚经历了炮火的战场一般，满目疮痍，以他为中心，几乎陷下去好大一个深坑，横七竖八的沟壑被从地下翻上来的土层胡乱的遮掩住，碎石满地，有些地方还有尚未完全冷却下来的熔浆冒着腾腾的热气，空气里泛着浓浓的焦灼味道，不见丝毫的草木，甚至土地都散发着一股衰败荒芜的味道。

李客州眼珠子瞪的老大，隐隐能看见血丝，脸色也不太好看，甚至下巴上还罕见的裹着一层隐隐的青色胡子茬，神色颇为疲倦，按理说，到了他这个地步，即便是数日数夜无休也不会如此，可见这一夜耗费了大量的精神。

他死死的盯着前方的空气，就好像那空荡荡的空气里有什么极为重要的宝物一样，忽然，他周围的地面如活物一般缓缓的动弹起来，远远望去颇有几分惊悚，他咬着牙，瞪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最后甚至直接闭住了气。

“嘎嘣嘣。。。”李客州牙关作响，额头上爆出了血管，骤然，他浑身一震，轰隆一声，身周的土地里就像是被埋了一颗炮弹一样，轰的炸开，土石嗖嗖的乱溅，噼里啪啦的打落向四面，甚至不少摔打在李客州的身上，将他打的狼狈不堪，然而，李客州却不为所动，一脸的烦躁。

“艹！”他烦躁的怒骂一声，又没稳定住，他这一晚上，就没能哪怕有一次成功的模仿出对方的重力线！

整整一宿，他都坐在这片木村引领他过来的空地上，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的尝试着模仿少年的重力线，不指望向对方一样直接形成一个场域，但好歹能顺着心意改变一下重力啊。。。。

于是乎，这片土地可算是遭了秧，又是超重力又是失重的，上一秒大地下沉，下一秒飞沙走石，不一会儿石头嗖嗖的冲天，土壤一个劲的下压，再隔上几分钟连石头带泥土就和磁铁吸引一样唰唰的往李客州身上涌。。。。

期间李客州数次没把握好力量，险些来一场小型的火山喷发，不得不说，干枯大地的力量疯狂的不讲道理，极为狂暴和桀骜，只要他开始尝试着激发血脉力量，那种荒凉破败的力量就会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而一旦释放，他的力量中属于干枯大地的那一部分，就会像是黑洞一样不断吞噬大地之中的生机。

本来他刚来这里的时候，这地面上还是有一层绒绒的绿草，鲜嫩翠绿，即便是在夜幕下，也极为赏心悦目，但是现在。。。李客州环视一圈，苦笑一下，别说草了，李客州估计这片地算是让他彻底糟蹋完了，地力被完全抽干，估计比沙漠的沙土还贫瘠，沙漠里好歹能长个胡杨树骆驼刺什么的，这个地里。。。。恕李客州见识浅薄，他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玩意能种在这种地里的。。。。恐怕核废料堆积的土壤都比这里的土层有营养。

而且，李客州还感觉到，随着干枯大地的力量一次次的浸润，大地的最深处，人类无法到达的地方，正有些压抑了无数年之久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半晌，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甩了甩有些昏沉的脑袋，看了一眼天色，确定离太阳彻底升起，天光大亮还得有个把小时，直接往后一倒，闭上眼，打算睡一会儿，毕竟熬了一宿，今天那少年还说好要带自己去海面上继续给自己教授力量操控的，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躺在地上，眼睛闭的严丝合缝，就连呼吸都悠长而平稳，然而，持续了十几分钟，别说睡着了，就是休憩都做不到，满脑子都是扭曲盘亘的重力以及昨夜自己折腾一晚上的心得体会，一个接一个想法从心底里不断的蜂拥而出，越躺越心焦，好一会儿，李客州直挺挺的就和诈尸似的立起来，满脸烦躁。

“啊啊啊！烦死了！这重力的扭曲这么难控制的吗？”久违的，李客州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候做函数题的年代，而比当时更令他心烦意乱的是，数学题这玩意，做不出来的话，总有公式什么的可以的套用，但这种超凡力量的运用，除了知道最后会有这么个结果外，过程就和练习册的答案一样：略。。。。。

他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土地，好像想从那片荒芜死寂的土壤里看出一朵花儿一样，较了半天的劲，一脚铲开一块石头，拉开拳脚，拿起八极的架子，一板一眼的缀着最后一抹黑暗，就着即将放亮的天光，就那么打起拳来。

随着李客州的拳脚施展，全身的经络在短暂的拉伸开合后，一声声低低的呼噜声从他身体内部传出。

虎豹雷音，曾经在《kof》里无意间触发过一次的能力，现在，在经历了数个世界的打磨锤炼后，仗着自身对于气血脏腑，经络肌腱的强大控制力，终于在被洛基封印回普通人的身体，再经历了和龙王一战后，彻底复制了出来，这标志着李客州的气血拿捏能力，到达了他之前从未到达过的巅峰，他在自身拳术上始终不够扎实的境界，也彻底被夯实，具备了向下一个境界前进的基础。

俗话说，学我者生，像我者死，每一个人对于力量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对于世界的理解，对于前路的构思和追求，甚至意志和身体上的差别，都会造就彼此间堪称天差地别的差距，所以，不能一味的去追寻模仿他人的道路，你在那条路上走的再好，也绝对没有开辟出这条道路的前辈走的好，你若像我龙成蛇可不是一句空话。

除非惊才绝艳，在这条路上走出了自己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在别人的道的尽头不断披荆斩棘的，早已是不是别人的道了，当然更多的时候，拥有能在前人的道路上踏出樊笼更进一步的能力的人，也不会去死板的走别人走过的道。

但好在，李客州现在要做的，只是要做到第一句话：学我者生而已，甚至对于他来说，他个体的实力甚至搞不好要比那个少年还强，最起码就李客州的感觉而言，自己和对方的生命层级没有太大的分别，在生命等级的划分上，甚至还没有人类和他自己的差距大，他自身便是龙，又怎会变成蛇？强大到他这个层次，已经很难被同级别的力量所影响了。

所求的，无外乎就是对方对于大地属性力量的掌握罢了，龙成蛇也好，像我者死也罢，李客州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能踩出这条路上的第一步！只要踩出去，他就能走出自己的路来。

一套拳打完，已经是一盏茶之后了，李客州的心绪也随着拳脚的呼啸而渐渐的平静下来，对于一个武师来说，打拳，无疑是最能平复心境的方式。

八极打完，就是八卦掌，这套掌法，李客州很少用来对敌，并不是八卦掌不够强，而是和李客州相性不和，八卦掌是华夏武学中极为灵活的一种掌法，整套掌法几乎将声东击西用到了极致，与之对应的脚步走法也是极为飘忽，眼见掌拍手招架，但一个不察就是穿心当胸，前脚拍脸打人，后脚踩侧返身，其轻灵飘忽之处，着实令人大开眼界，但问题就在于此，这路掌法的确厉害，但架不住李客州不喜，和他的战斗风格一点都不相符。

再加上这套八卦掌李客州也没真二八经的传承，就会个花花架子，连招式都谈不上，而这种灵巧型的掌法，想要像炮拳、八极一样凭着一把子蛮力来施展，当真是难受的紧，久而久之，李客州干脆也就不在抱着用这路掌法对敌的心思。

是开碑手不好么？还是贴山靠打不死人？亦或者炮拳还不够刚猛？非要玩这种花活儿，给自己添堵不成。

话虽这么说，但这门掌法平时拉出来练练，倒是挺不赖的。

八卦之后是太极，太极之后干脆就是大开碑手，甚至最后李客州还踢了两脚跆拳道，最后收拳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呼~”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一道清晰可见的白线在空气里喷出去接近，低低的呼噜声也随着这口气的喷出，缓缓的停歇了下来。

“李先生，老板已经等候良久，膳食亦准备妥当，请随我来。”

看到李客州停下，酒德麻衣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李客州点点头，踏出了这片彻底沦为荒芜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