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葛文想要帮助的，依旧是玛蒂尔达。

虽然她给自己带来的触动远不如雷克斯，却有这位大萨满一定无法比拟的优势。

雷克斯有种种缺点，甚至近乎疯魔，在葛文意识中，却不向蛮人们认为的一样，罪无可赦。

一个计划连续两千年，还经过了不断的修正、改进，这种精神让他不由得升起敬佩。

然而还是早就做出的决定，佩服归佩服，安静呆在原地，不“帮忙”是不可能的。

葛文的谋划的非常远，成功的可能也很渺茫，必须要抓住一切可以给与反馈的力量。

一个即将失败、死亡的人，不能给他任何帮助。

而古代的北地皇室既然清楚登神的步骤，还敢定下这种策略，一定有解决的方式，至少是缓解的方式。

“你好像已经决定了？”

绝美化身的声音适时传来，“接下来，你就该认真的讨好我喽。”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他们时间把握的会这么准确么？”

与祂的声音交叠，雷克斯的话语传了过来，“你进到里面，沾染了永冻之冰的寒气，才会让那个老家伙知道，她的位置！”

他指着象背上的玛蒂尔达，厉声道：“你只不过是计划中的一环，想想里面冻结的尸体吧，那些难道是他们应该死在里面吗？”

葛文心中的赞叹更胜，也更加感觉惋惜。

在自己冷面相对的时候，雷克斯显然楞了一下，不明白这个寻求结盟的准盟友，怎么有了缓和的机会，还是要翻脸。

但他毫不犹豫的拿出论据，只字不提没有葛文，现状完全不同的可能，立刻离间自己与玛蒂尔达薄弱的联系。

他的话不无道理，对于已经有了结果的事情而言，却起不到太多作用。

葛文缓缓点头，似乎同意了他的观点，在心里说道：“我觉得……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如果仅是为了观察登神失败，绝美化身或许会抽空来看个新奇，却不会表现出太大的兴趣。

然而祂给葛文的感觉，总像是在等待什么，期待什么。

“我的时间非常多，就算浪费了这一次，也没什么啊。”绝美化身并不松口，语气中带着嬉笑。

“你确定？”葛文发出疑问，“大家都能等下去的话，干嘛这么着急呢？”

他说的不仅是面前的雷克斯与白银之山，也是几个月前，刚刚登神的墨茜蒂丝。

“伊格纳斯没跟你说吗？与神祇说话这么直接，可能会受到惩罚哦。”

绝美化身声音中，露出一点显然是佯装出来的生气。

“好吧，女士，我道歉。”葛文没太多诚意的随口回道。

玛蒂尔达站在象头上，面色紧张的看着他，说道：

“你不会真的信了他的话吧？他登神失败，九个自然灵的能量掉下来，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葛文目光平静的看了她一眼，继续与绝美化身交流，“那么女士，您想好了么？”

“可以啊，不过接下来，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心里的声音笑声很软，内容却不怎么友好。

“我再替你办一件事怎么样？”葛文开出空头支票。

“一件就够了。”

绝美化身的声音停了一会儿，说道：“算了，你现在也没什么其他用处……说说吧，你想怎么阻止？”

“控制住雷克斯，能把他剥离出来更好。”葛文早有腹稿。

“还是第一个要求吧，后一个的话，我就亏惨了。”

绝美化身声音落下，一股浩大、强横，贯通天地的气息降临了。

玛蒂尔达跳了起来，脸上的狂喜还没有绽开，就被惊恐取代。

另一股略弱一些，却与其近似的气息紧随其后爆发开来，将第一股气息冲得向上一扬。

“从精魂的力量中衍生出来，性质比神话之力强一些。”

绝美化身兼任起解说的角色，“不过不够稳定，如果不能短时间内完成进化，最终会‘崩’的一声爆开。”

听起来祂毫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但这并不能缓解葛文心里的忐忑。

“不会真的爆炸吧。”

“没关系，你死不了的……你旁边这位就不一定了。”

听他这么说，葛文反而放下心来。

绝美化身的气息已然重重压下，粉碎了雷克斯最后的挣扎。

他望着已经合成一体的两座白银之山，眼中没有丁点情绪的起伏。

融入血液的雷电渗出体表，一滴一滴掉落下来。虬结的肌肉迅速干瘪，让他比之前的时候更加像一具骷髅。

传奇级别的身躯与刚才拟神的状态，为他提供了强大的生命力。

但这远远不足以弥补他的流失，不到一个小时，他就会化成一抹飞灰，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雷克斯！看着！”

苍老的声音震开苍穹，敲响铜钟般嗡嗡作响。

蛮人们抬头望去，只能看到雷克斯痛苦的脸色。

“又失败了……”

他只是在低声自言自语，力量被抽离让他的声音衰竭，甚至传不到五米之外。

但每一个蛮人都读懂了他表达的意思……或许他们心中的所想，也一般无二。

“看着！”

合在一起的白银之山再次狂呼。

不受到任何控制，祂却没有回头的意思，向天空的山脉幻影横压而去。

“？”

雷克斯吃惊的看着，不明白这样的意义何在。

九个自然灵的力量混合到一起，从数量上来说，早已远远超过弱些的神祇。

这样庞大的能量汇集，几乎必然会产生新的变化，也就会不得不踏上登神的道路。

这也是他们一系萨满的方法。

然而玛蒂尔达说过，没有相应的仪式，登神是必然失败的。

他低头看去，发现巨象头上的少女也是一脸惊愕，不知所措。

“小公主，抱歉啊。到现在，计划才刚刚开始。”

空中的声音再次传来，里面包含着些许愧疚，更多的却是无法掩饰的亢奋。

“这是老皇帝留下的计划，打破关键的最后一步。”

随着声音不断响起，玛蒂尔达惊呼一声，从巨象头顶飘了起来。

“你内心深处被种植的祈祷词，经过两千年的发酵，足够达到最低的要求。”

“原来，这才是我的作用么？”

玛蒂尔达挣扎的动作停止了，“算了吧，象妮，这样也挺好。”

盖尔龙德哀鸣着，缓缓放下伸长的象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