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他装糊涂,你把铁证亮给他看!”
“嗯!”成大器目视楼兰逸梦,背负在身后的右手突然伸出,将一件带血的黑衣扔到楼兰逸梦脚下。
“这是……”楼兰逸梦凝视脚旁的黑衣,不明所以,向武心蝶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铁证如山的意思!”武心蝶声色俱厉,轻蔑的眼神瞧向黑衣,冷冷道,“你自己看吧!我就不信,铁证如山你还能面不改色!”
“大哥,你看——”
一旁的时守贤轻轻拉扯楼兰逸梦的衣角,蹲下身审视带血的黑衣,低声道,“这件黑衣貌似墨云装,你看袖口——这个图案?”
“嗯?”楼兰逸梦发现袖口所绣的图案,脸色陡变,忽然站起身,向武心蝶道,“请问武长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呵呵,你装模作样要装到什么时候!”
武心蝶话一出口,心里便责备自己——人家明摆着不知情,自己装模作样,不但丝毫无益,而且也耽误了自己宝贵的时间。略做一顿,便用惊心动魄的口吻将自己在千寻塔三层险遭劫杀的经历说了出来。
“居然有这种事?”楼兰逸梦听了武心蝶的讲述,深感不可思议,正容道,“武长老,这事我毫不知情,不关我的事!”
“还说不关你的事?!”武心蝶勃然作色,手指地上的黑色血衣,沉声道,“这可是铁证如山!你不赶紧跟我负荆请罪,居然还敢狡辩!”
“武长老,我没有狡辩!”楼兰逸梦神情自若,分辩道,“墨云装确实是敝帮的统一着装,这袖口所绣的图案也确实是敝帮的帮徽。但是,不能因为这件血衣就说这些杀手是百人拔剑斋的人!——再说,我跟聚义堂、跟武长老无怨无仇,我想结交贵帮还愁着没有门路,我为什么要下此黑手?”
“这我不知道!也许你是受了哪个人或哪个帮会的指使,这很难说!”
“武长老,你听我给你解释!”
蹲在地上审视黑色血衣的时守贤忽然发话,拎起血衣,正容道,“这件所谓的墨云装,并不是敝帮的墨云装!咱对照一下,你看——”
时守贤说着,挽起自身所穿墨云装的袖口,手指袖口所绣的图案,再指指黑色血衣袖口的图案,说道,“武长老,你看出两种图案有什么不同了么?”
“一模一样,哪有什么不同?”武心蝶仔细辨认,已经发现两件墨云装袖口的图案略有不同。
“那我来给武长老指认一下!”时守贤手指两个图案上所绘长剑的剑尖,说道,“在敝帮,职位不同的人,所穿墨云装袖口的帮徽也不同。我的职位是香主,负责在江湖上给帮会招收人马,所以我袖口所绣的帮徽是这样——长剑的剑尖插在剑鞘里!这个图案的寓意是收剑入鞘,象征着香主们的职责——”
时守贤说着,又指认黑色血衣袖口的图案,“你看这个图案,长剑的剑尖拔出了剑鞘!这个图案的寓意是拔剑争锋。在敝帮,只有长老的袖口才会绣有这样的帮徽!敝帮有四位长老——嗜剑长老施广墨、拭剑长老梅燕青、恃剑长老柏贱童和逝剑长老杜畜男。他们四人都好好的,独有的墨云装也穿在身上,那这件墨云装又是哪来的?”
时守贤将手中的墨云装弃于地上,果断道,“显然是某个居心叵测之徒,仗着对敝帮的着装和帮徽略知皮毛,便不怀好意地私下仿造!——武长老,久闻你耳聪目明,擅于明辨是非,我话已至此,想必武长老自会明断!”
“我断你个****!”武心蝶污言秽语,大怒道,“就凭这件衣服,就能证明那伙杀手不是你们的人?你是拿我当吃奶的孩子哄!”
“武长老,你此言有理!”时守贤被武心蝶辱骂,并不恼怒,反问道,“既然这件衣服无关轻重、并不能证明什么,那又怎么能证明那些杀手是我们的人呢?”
“你给我少废话!”武心蝶强硬之极,沉声道,“本长老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们要是不想承认,明说不承认就是了!”
“武长老,你确实被人蒙蔽了!”楼兰逸梦听得出武心蝶话中的恐吓之意,一时难以措词,向旁边的成大器拱拱手,“成兄,你应该知道我是毫不知情,你就不能替我说句公道话么?”
“笑话,我又怎么知道你毫不知情?”成大器冷笑,“公道自在人心。你要是有公道,那你啥也不用说,默认就是了。”
“喂,我说你,”成清影指指楼兰逸梦,略怒道,“我哥是一个人一张嘴,你们是两个人两张嘴!你们要是心里没鬼,两张嘴还说不过一张嘴?很明显,你们心虚!心虚的人才会找别人帮腔!”
“说得好!”武心蝶深感欣慰,原本还有些心虚的,顿时问心无愧了。
“我说武长老,”楼兰逸梦心里断定武心蝶此来不是说理的,沉声问道,“你们在进入千寻塔之前,为什么没跟我打个招呼?你们跟我打个招呼,我大可以引领你们进塔!就算遇上杀手,那也全由我兜着!”
“我擦!这个千寻塔我想进就进,还得请示你?”武心蝶十分不屑,喝问道,“你这话里的意思,是说这事你不会兜着?——我他嘛警告你,你不承认那些杀手是你的人,我也不能让他们开口说话。可是你给杀手提供了埋伏的场所,这个你不承认也不行吧?”
“武长老,咱有话好说!”楼兰逸梦神色渐变,强调道,“我已经说得明白,这些杀手不是我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混进大理、又怎么埋伏在千寻塔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武心蝶阴沉着脸,威严道,“你放心,我们聚义堂虽然兵强马壮,但也不会无缘无故消灭弱小帮会!我不难为你,你就拿出五万金来,算是给我陪个不是,这事过去就过去了!”
“五万金?”
楼兰逸梦吃了一惊,和时守贤交换一个眼色,皱眉沉吟良久,说道,“武长老,说实话我早就想结交聚义堂,只是一直没有门路!如今发生千寻塔这件事,大概是该着我和聚义堂要结交了!我可以拿出两万金,一来算是对聚义堂和拽哥的敬意,二来算是对你的见面礼。如果你肯收下,我这就派人去提金!”
“两万金啊?”武心蝶微微一笑,随即厉声道,“你怎么张得开嘴!两万金能当屁使?——你要是有诚意,五万金!要是没诚意,你也不用对聚义堂表示敬意了,我回头就让弟兄们来见识见识你!”
“武长老,你要这么说,你也太蛮横了吧!”楼兰逸梦勃然变色,沉声道,“我知道聚义堂高手如云、人多势众!可是你要是仗着自己的后台硬就这么欺负人,那再弱小的帮会也不会任人欺负!”
“哟?你什么**意思?想跟聚义堂干架?”
“我不想跟聚义堂干架!”楼兰逸梦背转身子,硬朗道,“这两万金,如果你肯笑纳就笑纳!如果你的意图不止是两万金,那我可招待不起了!——百人拔剑斋虽然兵微将寡,但如果受人欺负,也只能拼着一死顶上去!”
楼兰逸梦说完,抽出腰间的“紫光之生死笔”,快步走到崖边。右手握住笔,腕转掌翻,二尺余长的铁笔贴着掌心呼呼呼地飞速打转。突然横臂疾刺,白光一闪,数十道强劲的笔气自笔端同射而出,竟将崖边的一团云雾射成条理可辨的云网。
楼兰逸梦所使的这招“上清无极功”,是武当俗家的高级笔法。当初在泉州比武较艺,就是仰仗“上清无极功”勉强和成大器打成平手。这时莫名其妙地向崖施展,显然是要在武心蝶面前示威。
“大——大哥——不好了——”
就在这时,一位伤痕累累的汉子跌跌撞撞地跑上崖来,边跑边向崖边的楼兰逸梦连连打手势。
这位汉子,身上所穿的黑衣竟和地上的墨云装一模一样。